破面包车的引擎声还在这间狭窄的出租屋里回荡,仿佛带着刚才山顶的寒意。
阿强看着把手机随手扔在床上的小红宝,喉咙有些发干。刚才那通打给豪哥的电话,像在他心里扔了颗炸雷,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响。
“涛…涛哥,”阿强声音有点紧,“咱们…接下来…”
小红宝没回头,依旧看着那扇小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城市的噪音隐约传来,像遥远的潮汐。
“饿了。”小红宝说。
“啊?”阿强一愣。
“一天没吃了。”小红宝转过身,目光落在阿强身上,那眼神平静得让阿强心里发毛,“找个地方,吃东西。”
“哎!好!楼下,楼下就有家面馆,便宜,管饱!”阿强连忙应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两人下楼,进了那家灯光昏黄、桌椅油腻的小面馆。这个点,没什么人。老板娘打着哈欠,给他们端上两海碗几乎看不到油星的阳春面。
阿强埋着头,呼噜呼噜吃得飞快,他是真饿了。
小红宝吃得很慢,一筷子一筷子,面条在嘴里仔细咀嚼,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店外匆匆的行人和破旧的街景,没有任何波动。
吃完最后一口面,他放下筷子,碗里连汤都没剩。
“结账。”
阿强赶紧掏出皱巴巴的零钱付了。
走出面馆,夜风一吹,阿强感觉稍微活过来点。他看向小红宝:“涛哥,回去歇着?”
小红宝没回答,双手插在黑色运动服的兜里,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是附近唯一一栋稍微高点的废弃水塔。
阿强不明所以,只能跟上。
水塔的铁梯锈迹斑斑,踩上去嘎吱作响。爬到顶端,视野豁然开朗。大半个城西区铺陈在脚下,比在山顶看得更真切,也更…肮脏。破败的老楼,杂乱无章的招牌,昏暗巷子里闪烁的霓虹,勾勒出一片混乱而又充满原始生机的图景。
阿强缩了缩脖子,塔顶风大。
小红宝迎风站着,黑衣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铁块般的肌肉轮廓。他点了一支烟,劣质的烟草味瞬间被风吹散。
他沉默地抽着烟,目光像刷子一样,一寸寸扫过脚下的地盘。
“阿强。”
“哎,涛哥。”阿强赶紧凑近一步。
“看见了吗?”小红宝吐出一口烟,烟雾立刻被撕碎。
“看…看见啥?”阿强茫然地瞪大眼睛,下面除了乱糟糟的街,就是乱糟糟的灯。
小红宝抬起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下面那片璀璨与污秽交织的区域。
“那些亮着灯的场子,夜巴黎,金辉煌,野蔓藤…还有那边,豪哥的几家大赌档,门口停满车的夜总会。”
他的声音不高,混在风里,却字字清晰。
“亮不亮?”
“亮…亮啊!”阿强点头,那些地方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销金窟。
“是啊,真他妈亮。”小红宝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冷得像刀锋,“可这些灯,没有一盏,是照着我们的。”
阿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小红宝深吸一口烟,将烟蒂弹飞,红色的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深渊。他转过身,面对着阿强,塔顶的风将他额前的黑发吹乱,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很快,”他盯着阿强,一字一顿,“下面,就会有我们的一盏灯。”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然后,是十盏,一百盏。”
“直到这整片城西,夜里亮起来的,都得先问过我们‘红字头’的名号!”
阿强感觉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冲上天灵盖,手脚都有些发麻。他看着眼前这张冷硬的脸,那双燃着幽暗火焰的眼睛,之前所有的恐惧和不确定,瞬间被这股野蛮的豪情烧得干干净净。
“涛哥!我跟你干!你说咋干就咋干!”阿强胸口起伏,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小红宝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量不重,却让阿强感觉无比踏实。
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霉味依旧。
小红宝关上门,反锁。动作熟练而自然。
他走到那张破桌子前,从怀里掏出那张在监狱里不知翻看过多少遍、已经磨损严重的本市地图。又拿出那支快没油的圆珠笔。
“你睡床。”他对阿强说,语气不容商量。
“涛哥,这……”
“睡觉。”小红宝打断他,已经俯身将地图铺开。昏黄的台灯光线投下,将他笼罩在一圈孤光里。
阿强不敢再争,和衣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偷偷看着桌边的背影。
小红宝俯身在地图上,脊梁挺得像枪。他的手指沿着墨水画的线条缓慢移动,偶尔在某处停顿,用笔尖轻轻点一下,或者画一个极小的圈。
他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像一头在黑暗中审视自己领地和猎物的孤狼。监狱里三年,老鬼教他的不仅是狠辣,更是这份看图的耐心,这份将整个城市视为棋盘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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