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跋涉与不眠不休的守护,几乎耗尽了林小鱼初入筑基的元气。她背着林小虎,脚步虚浮,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微微晃动。怀里的饭桶也显得萎靡不振,不再机警地四处张望,只是蔫蔫地趴着。
北荒的景象越发苍凉,暗红色的土地如同被鲜血浸染过,植被几乎绝迹,只剩下一些扭曲、干枯的灌木顽强地扎根在石缝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与金属混合的燥热气息,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反而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乱的“煞”意。
这种环境,对于需要精纯灵气滋养的林小鱼来说,无异于酷刑。她的木灵根在这里备受压制,灵力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但对于昏迷中的林小虎,情况却似乎有些不同。
林小鱼敏锐地察觉到,哥哥体内那原本因鬼气入侵而紊乱不堪的灰银色气旋,在进入这片区域后,旋转的速度竟隐隐加快了一丝。空气中那些稀薄而混乱的煞气,以及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某种灼热、厚重的气息,正被他的身体极其缓慢地、自发地汲取着。
“哥…你能吸收这里的气息?”林小鱼又惊又疑。她停下脚步,再次将林小虎小心地放下,仔细探查他的情况。
他胸口的恐怖血洞依旧狰狞,但边缘那试图重新凝聚的幽冥鬼气,似乎被一股新生的、来自他丹田气旋的灰银色能量压制住了。这股新生的能量带着此地特有的燥热与厚重,正极其缓慢地修复着被鬼气侵蚀的经脉边缘,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这确确实实是修复的迹象!
他的煞骨道基,竟能以此地的混乱煞气和地脉之气为养分,自行对抗并转化幽冥鬼气的侵蚀!
这个发现让林小鱼精神大振!她不再盲目地向北赶路,而是开始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寻找那种对哥哥伤势有益的气息更浓郁的地方。
她背着林小虎,沿着一条干涸的、布满暗红色砾石的古老河床行走。饭桶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从她怀里跳了下来,一瘸一拐地(旧伤未完全好利索)走在前面,小鼻子不停地嗅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指引声。
小家伙对某种气息似乎有着天生的敏锐。
跟着饭桶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两座巨大暗红岩山交界处的裂缝。裂缝深处,隐约有微风吹出,带着一股比外面更加浓郁、也更加精纯几分的灼热煞气。
林小鱼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哥哥苍白脸上似乎因靠近这里而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她咬了咬牙,背着林小虎,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的裂缝。
裂缝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山洞,而是一个不大的、碗状的山谷。谷底中央,竟然有一眼小小的泉池!池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水面不断有细密的气泡冒出,散发出浓郁的、精纯的土煞与金煞混合的气息!池边的岩石也呈现出一种被长期侵蚀的金属光泽。
“这是…地煞泉眼?”林小鱼想起宗门典籍中偶有提及,某些特殊地脉交汇处,会孕育出蕴含精纯煞气的泉眼,对于修炼特定魔功或炼体之术的修士乃是宝地,但对普通修士而言,却是剧毒之源!
她看着那暗红色的泉水,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哥哥,心中天人交战。此地煞气如此浓烈,对哥哥有益吗?会不会加重他的伤势?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直安静趴在她背上的林小虎,身体忽然微微颤动起来,他丹田处的灰银色气旋自主加速旋转,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竟开始主动汲取山谷中,尤其是那眼煞泉散发出的精纯煞气!
而他胸口的伤口,在接触到这股精纯煞气后,那顽固的幽冥鬼气仿佛遇到了克星,竟被逼得缓缓后退了一丝!虽然只是一丝,却让林小鱼看得真切!
“有用!真的有用!”林小鱼再不犹豫,她小心翼翼地将林小虎安置在距离煞泉数丈远、一块相对平坦的暗红色岩石上。这个距离,煞气的浓度既足够滋养他的道基、压制鬼气,又不至于太过猛烈冲垮他脆弱的身体。
她自己也盘膝坐在哥哥身边,尽管此地的气息让她极为不适,灵力运转滞涩,但她必须守护在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鱼就在这隐秘的山谷中住了下来。她每天用干净的布条蘸取少量煞泉边缘相对温和的泉水,小心翼翼地为林小虎擦拭伤口外部。那泉水触体冰凉,却蕴含着奇异的生机,配合着他体内自行运转的煞骨道基,伤口边缘那可怕的幽冥鬼气被一点点逼退、消融,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血肉不再恶化,甚至开始有极其细微的肉芽萌生!
林小虎虽然依旧昏迷,但他的脸色不再是死寂的金纸色,而是多了一丝属于活人的苍白,呼吸也越发平稳有力。他体内的灰银色气旋在持续汲取此地煞气后,不仅稳定了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分,颜色也更深沉,隐隐透出一丝暗红。
饭桶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它不再萎靡,经常跑到煞泉边,小心翼翼地舔几口泉水,然后就会趴在一旁,身上那暗淡的黄色绒毛似乎都油亮了一些,那条瘸腿也好得更快了。
林小鱼看着哥哥一天天好转的迹象,心中充满了希望。她开始尝试在此地修炼,虽然过程痛苦,木灵气被压制得厉害,但为了能多恢复一分力量,更好地保护哥哥,她咬牙坚持着。
这一日,她正在入定,试图从这混乱的煞气中剥离出一丝稀薄的天地灵气,忽然,她感觉到身下的岩石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有规律的震动。
她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饭桶也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震动源似乎来自山谷的岩壁。林小鱼站起身,走到一侧岩壁前,伸手触摸。那有规律的震动感更加清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岩壁的另一端,缓缓苏醒,或者……正在靠近!
这隐秘的山谷,并非绝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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