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狗蛋起床脑子还有点晕乎,他看了看四周,才知道昨晚喝多了,被人抬到官衙后院的雅舍中睡了。
看着身上的锦被,再看看精致的家具和雅致的瓷器摆设,李狗蛋一时没想起身在何处。
他起床摩挲了一圈,忽然听到外边有动静。
刚好准备出去吃碗豆腐脑醒醒酒,便穿好衣服,来到外边的小厅。
没想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碗豆腐脑、一碗酸汤面,一堆大肉包子,十几个精致的小菜。
李狗蛋便是一喜,好奇问一旁侍候的书吏:
“你咋知道我想喝碗豆腐脑?”
书吏垂手道:
“大人昨日席间说过豆腐脑醒酒最好,小人便牢牢记下了。
“当时其他大人说酸汤面醒酒也不错,大人似乎挺好奇,小人便自作主张,也备了一碗!”
李狗蛋想想昨天好像是随口说了一句,当时有个老头给他推荐酸汤面,他从来没吃过,便好奇问了问。
没想到书吏就记住了。
他记得喝酒的时候,书吏是没资格入席的,一直在旁边伺候。
就这都听到了他随口一句话,还记在了心上,更是做好了放在桌上,忍不住夸了几句,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书吏:
“小人齐可修,在咱们巡察衙门当值三十多年,侍奉过七任观风使,大人若不嫌弃,以后喊我小齐就行了!”
李狗蛋见齐可修都五十多岁了,小齐自然是喊不出口的,便喊他老齐。
“老齐,那你可是老书吏了,以后咱们一起努力,把流风郡的王八蛋官员全都揪出来砍了!”
边说边坐了下来,几下吃得锅干碗净!
完事砸吧下嘴,酸汤面确实不错,但他还是更喜欢豆腐脑。
可惜只有一碗,没有吃过瘾。
才准备去街上再喝他几碗,没想到齐可修又从外边端了一碗进来。
李狗蛋大为好奇:
“老齐,你是啥修为,怎么一眨眼从街上端了碗豆腐脑回来?”
齐可修将碗放下,笑了笑道:
“大人开玩笑了,小人就是个凡夫俗子。
“昨天听说大人喜欢吃豆腐脑,我特意把卖豆腐脑的老张头喊来了,五更天就在外边候着,专门等着伺候大人吃早餐。”
李狗蛋透过窗户看了看,果然看见一个老头笼着双手蹲在院中,头发、眉毛上都起了一层白霜。
他看看现在的时间,算算老张头已经在外边蹲了足足两个时辰!
就为了让自己喝碗热乎乎的豆腐脑?
他觉得这事有点荒唐,心里也不太舒服,想要呵斥齐可修两句,但想他如此用心,也都是为了自己好,难听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没想到齐可修察言观色,居然觉察到了他的不快,立即躬身解释道:
“大人,老张头其实挺乐意来咱们这的。
“一则咱们给得价钱高,二则咱们院子里暖和,他不用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喝风!”
李狗蛋想想倒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始终不太舒服,便开口道:
“你把张大爷请进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齐可修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口里喊着张大爷,硬是把老头拉了进来。
老头哪敢跟李狗蛋坐一个桌啊?
还是硬被齐可修按着才坐了下来!
齐可修亲自动手盛了一碗豆腐脑给他,又喊人拿来一堆肉包子,不断催促他吃上几口,老头才颤颤巍巍吃了起来。
但显然他吃得很遭罪,闷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一只长满老茧的左手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放,最后放在了颤抖的大腿上……
李狗蛋看着老张头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他要还是那个卖草鞋的小疤瘌,老张头断不会如此拘束。
但在这个衙门里一坐,他还是他,老张头却放不开手脚了。
他知道跟老张头说也没用,只有处多了他才可能放松一点。
又想他一个老头谋生不易,让齐可修多给些铜板,嘱咐他以后每隔几天来上一趟,才转头对齐可修道:
“你也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点!”
吃过早餐,他在自己的官衙转了一圈。
来到审案的大堂上,见桌案后方有一块巨大的牌匾,上边写着八个大字:
“正大光明,铁面无私!”
齐可修便跟他解释:
“这八个字是巡察衙门设立时,武烈皇帝御笔亲题!”
李狗蛋点了点头:
“这八个字说得好,以后咱们就听武烈皇帝的,好好治治这帮贪官!”
齐可修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明显有话想说,刚好巡察御史章武铸派人来请,李狗蛋便换好官服,去了御史大堂。
章武铸闲聊几句,便开口道:
“李解元,昨晚睡得可好?”
李狗蛋点点头。
章武铸道:
“听说你刚来流风城,还没有自己的宅第,有没有看好的宅子?我派人去帮你问问价钱!”
李狗蛋知道,巡察衙门虽有不少空房间,足够衙门的官员居住。
但除了他这个新来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私宅,平时都不住这里。
他觉得住的挺好,懒得麻烦,便回道:
“劳大人费心了,我在这住着挺好!”
章武铸便没有再劝,东拉西扯了一番,最后才道:
“你新来咱们这里,别的都可以慢慢来,但是有一点要记得,在咱们衙门要学会和光同尘,才能保得长久!”
李狗蛋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大堂,齐可修问起他跟御史大人聊了什么,李狗蛋随口道:
“就是闲聊,不过他说了个什么‘喝光了痛甚’,不知道是啥意思,是嫌我昨天喝酒不够爽利?
“还是劝我少喝点酒,以免伤身?”
齐可修微微一愣:
“御史大人说得是不是‘和光同尘’?”
李狗蛋拍了下脑门:
“对对对,就是这个和光同尘,不过……啥意思啊?”
齐可修耐心解释道:
“和光同尘原文‘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意思是做人要挫掉锋芒,解除纷扰,既可耀眼如星辰,以灿然光芒暖苍生;又能平凡如尘埃,甘做泥土护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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