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名字的小凌霄,似乎更加真切地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然而,从医院回到家的新鲜感和兴奋感,很快就被新生儿护理的现实挑战冲淡了几分。尤其是夜晚。
出院后的第一个夜晚,就显得格外漫长。念薇身体尚在恢复期,疲惫不堪,却无法安然入睡。小凌霄似乎还没有适应白天与黑夜的规律,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准时地用嘹亮的哭声宣告自己的饥饿。
第一次夜奶,是在凌晨一点多。哭声乍起,原本沉睡的江屿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睡眠朦胧却动作迅速。他先按下床头小夜灯,柔和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
“我来。”他按住也要挣扎着起身的念薇,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他熟练地检查了尿布,是干的,确认是饿了。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凌霄抱起来,轻轻拍哄着,走到念薇身边。
(承)
哺育的过程,并非总是顺利。念薇刚开始哺乳,姿势和宝宝衔接受都需要磨合。小凌霄因为饥饿而急躁,用力不当常常让念薇疼得倒吸冷气。江屿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递上靠垫帮她调整姿势,递上温水,或者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敷一下缓解不适。他看着念薇蹙眉忍耐的样子,心疼不已,却无法替代,只能不停地鼓励:“快了快了,他找到窍门就好了……辛苦你了,老婆。”
等到小凌霄终于心满意足地吃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松开口,往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立刻休息。江屿接过孩子,动作从一开始的僵硬变得逐渐流畅,他竖抱着小凌霄,让他趴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手掌呈空心状,极其轻柔地、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
“嗝——”
一声响亮的奶嗝过后,江屿才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松了口气。他继续抱着孩子在房间里缓缓踱步,直到确认小家伙完全睡熟,不会因为放下而惊醒,才像放置易碎品一样,极其缓慢地将他放回婴儿床。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等两人重新躺回床上,往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距离下一次“闹钟”响起,只剩下短暂的一两个小时。
第二次夜奶,第三次夜奶……循环往复。
到了后半夜,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两人淹没。念薇因为身体的疼痛和频繁的起夜,眼眶深陷。江屿也是呵欠连天,走路都有些脚步虚浮。当小凌霄在凌晨四点再次哭闹起来时,念薇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江屿轻轻按住了。
“你睡,这次我去冲奶粉。”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为了能让念薇有稍微长一点的连续睡眠,偶尔会用提前准备好的母乳或配方奶瓶喂一次。
江屿摇摇晃晃地起身,借着夜灯微弱的光线,走向厨房。他努力睁大眼睛,严格按照奶粉罐上的说明,先加水,再平勺加入奶粉,动作因为困倦而显得有些迟缓笨拙,却依旧一丝不苟。他滴了一滴奶在手腕内侧,确认温度合适,才拿着奶瓶回到卧室。
他将奶嘴轻轻凑到小凌霄嘴边,小家伙立刻急切地吮吸起来。江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怀中努力吃奶的儿子,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却强撑着不敢睡熟,生怕自己手滑或者姿势不对。
念薇并没有睡着,她侧躺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月光混合着夜灯的光晕,勾勒出江屿疲惫却温柔的侧影。那个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为了她和孩子,甘愿在深夜里,像个笨拙却无比认真的学徒,做着这些琐碎而耗神的事情。她的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楚,眼眶微微湿润。
小凌霄终于吃饱,再次被打出奶嗝,安然睡去。江屿将他放回小床,几乎是瘫倒回床上,几乎是秒睡,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念薇却一时没了睡意。她听着身边江屿疲惫的鼾声,听着婴儿床里儿子清浅的呼吸声,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并不悦耳,甚至有些磨人的“深夜交响曲”。
然而,奇怪的是,在这首交响曲里,她先前那些烦躁和疲惫,竟慢慢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平静与满足。这纷乱、疲惫、睡眠破碎的夜晚,恰恰是他们共同养育一个新生命最真实、最原始的写照。这里面,有她的付出,更有江屿毫无保留的陪伴与分担。
她悄悄侧过身,在朦胧的晨曦微光中,凝视着江屿熟睡的、带着倦容的脸,然后目光又落到旁边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是的,很累。但这疲惫里,浸透着甜蜜的责任和共同奋斗的幸福。她轻轻伸出手,越过床沿,握住了江屿放在被子外的手。他的手心温暖,即使在睡梦中,也下意识地回握了她一下。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灰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首由哭声、吮吸声、拍嗝声、鼾声和呼吸声组成的、杂乱却充满生命力的深夜交响曲,暂时告一段落。念薇知道,今夜或许还会重演,明天夜晚亦然。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彼此支撑,这交响曲,便是他们爱情与家庭最动听的注脚。她闭上眼睛,在两种交织的呼吸声中,也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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