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春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公寓的窗玻璃,带来一丝缠绵的凉意。苏念薇的实习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她开始熟悉公司的流程,与同事的配合也越发默契。然而,随着工作深入,挑战也随之升级。她被要求参与一个跨国项目团队的周会,并负责会议纪要的整理和关键讨论点的跨语言同步。这不仅考验她的听力、速记能力,更考验她在高压下快速抓取信息核心并精准转换的能力。
与此同时,在北方的A大,春暖花开,但江屿的心境却不像这天气般明媚。博士申请的第一批结果开始陆续放出,他查询了系统,也密切关注着邮件,但属于他的那个消息,依旧石沉大海。身边的同学,有的已经收到了面试通知,甚至有的已经拿到了心仪学校的offer,对比之下,等待的时光显得格外漫长和煎熬。
工作日的傍晚,念薇刚结束一场头脑发胀的项目会议,回到工位整理混乱的笔记。手机屏幕亮起,是江屿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还没信。】
即便隔着屏幕,念薇也能感受到他那份努力压抑的失落和焦虑。她很想立刻打个电话过去,听听他的声音,给他一些安慰。但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看了看桌面上堆积的任务,知道今晚注定要加班。
她按住语音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有力:“我这边刚开完一个超长的会,脑子快成浆糊了。知道你着急,但别自己瞎想,也许好的都在后头呢?我今晚得加班赶会议纪要,估计要弄到很晚。你记得按时吃饭,别饿着肚子等消息。”
发送过去后,她深吸一口气,戴上降噪耳机,将自己重新投入工作。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将散乱的发言归纳整理,将中文的讨论要点提炼成英文的关键信息。专注,是此刻对抗无力感最好的方式。
江屿收到了她的语音,听着她背景音里隐约的键盘声和那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的叮嘱,心里的烦躁似乎被抚平了一些。他知道,她也在自己的战场上努力着。他回复了一句:【好,你也别熬太狠。】,然后关掉了申请查询页面,重新打开了之前未看完的文献。与其焦虑等待,不如继续充实自己。
深夜十一点多,念薇终于完成了会议纪要的初稿,发给了带教导师。她揉着酸痛的肩膀和脖颈,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窗外,上海的夜景依旧璀璨,但公寓里只剩她一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悄然袭来。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江屿的视频。
几乎是秒接。屏幕那端,江屿也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他略显紧绷的侧脸。
“刚忙完?”他问,声音有些低沉。
“嗯,总算弄完了。”念薇把手机靠在台灯上,自己瘫进椅子里,有气无力地说,“感觉身体被掏空……你呢?在干嘛?”
“看论文。”江屿把镜头转向摊开的书页,“没什么心思,但总比干等着强。”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通过屏幕看着对方疲惫的脸。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在静默中流淌。
“江屿,”念薇忽然轻声开口,“你看窗外。”
江屿依言走到窗边,将镜头对准A大的夜空。初春的夜空,能见度很好,稀疏的星子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看到了吗?”念薇也走到自己公寓的窗边,将镜头对向上海被霓虹灯映得有些发红的夜空,努力寻找着,“我这里好像看不到几颗星星……但我知道,我们头顶是同一片天空。”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江屿的心。他也看着屏幕里她那边的“夜空”,虽然星光黯淡,但他知道,她正和他一样,仰望着。
“嗯,”他应道,声音柔和了许多,“是同一片。”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这样简单的确认,和屏幕两端同时望向夜空的身影,就足以抵消漫长白日里的所有疲惫、焦虑和孤独。他们仿佛化作了两颗遥远的星辰,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经历着不同的明暗,却始终存在于同一片宇宙,散发着属于彼此的、微弱却坚定的光芒,遥相辉映。
“早点休息吧。”最后还是江屿先开了口,“明天还要上班。”
“你也是。”念薇点点头,“别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
“知道。”江屿看着她,眼神恢复了沉静,“晚安,念薇。”
“晚安,江屿。”
视频挂断。念薇洗漱后躺在床上,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她想起江屿站在窗前的背影,想起他说“是同一片”时的语气。
她知道,前路还长,挑战依旧。他的申请结果未知,她的实习也才刚起步。但他们就像这夜空中的双星,纵然相隔遥远,运行轨迹不同,却能感知到彼此的引力,用光芒默默为对方照亮一隅黑暗。
这跨越山海的星辉,便是他们青春里,最浪漫也最坚韧的誓言。夜色温柔,而他们的故事,依然在各自的轨道上,闪耀着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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