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石板小径在密林中蜿蜒向上,苔藓与落叶将其覆盖,踩上去软滑而无声。两旁的树木愈发高大苍劲,虬枝盘错,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顽强地穿透下来,在布满青苔的石板上跳跃。
行走在这条被时光遗忘的路上,一种奇异的宁静感笼罩着林晓晓。与之前在竹林和荒野中亡命奔逃的紧张截然不同,这里虽然幽深,却并无阴森恐怖之感,反而透着一种沉淀了岁月沧桑的安然。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更加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最原始的芬芳。
她腕间那微弱的牵引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归家般的平和与契合。仿佛墨辰无意识中指引他们来到的,是一个对他而言也感到舒适和安全的地方。
“这里的灵气……比外面浓郁一些,而且很纯净。”走在前面的姜栩忽然开口,他放缓了脚步,仔细感知着周围,“虽然依旧稀薄,但性质温和,适合休养。这条石径,以前恐怕是条‘灵径’。”
灵径?林晓晓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能理解大概意思——这是一条蕴含着特殊能量的古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忍不住问道,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除了树还是树,看不到任何建筑的痕迹。
“按照石径的走向和地势,以及残留的香火愿力判断,前面高处,很可能曾有一座山神庙。”姜栩推测道,“希望能找到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两人沿着石径继续前行。山路崎岖,坡度渐陡,林晓晓累得气喘吁吁,但内心却奇异地安定。或许是因为这条路的指引来自墨辰,让她潜意识里觉得安全。
又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豁然开朗。
密林尽头,是一处依着山壁开辟出来的小小平台。平台边缘,矗立着一座已经十分破败的石砌庙宇。
庙宇很小,只有一间正殿,门楣上的匾额早已腐朽掉落,不知所踪。墙壁斑驳,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屋顶塌陷了小半,露出里面朽坏的椽子。唯有庙前那对石雕的、造型古朴的异兽(似虎非虎,似狮非狮),虽然布满青苔,却依旧顽强地屹立着,默默守护着这片残垣断壁。
一股荒凉、古老而又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姜栩走上前,谨慎地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在庙外仔细探查了一圈,确认没有阵法残留、没有精怪盘踞、也没有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
“我们暂时在这里落脚。”他最终做出了判断,“这里地势较高,视野相对开阔,易于观察。庙宇虽然破败,但主体结构还算稳固,能遮挡大部分风雨。而且这里的纯净灵气,对‘它’的恢复有利。”
林晓晓自然没有异议。能有一个相对固定的、看起来还算安全的落脚点,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两人走进庙内。殿内空间不大,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枯枝败叶,原本供奉神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石台,上面也落满了杂物。角落里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但令人惊奇的是,尽管破败如此,身处其中,却并无阴冷不适之感,反而有种心绪沉淀下来的宁静。
“先打扫一下。”姜栩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几张清风符,灵力激发,柔和的气流卷过,将殿内大部分的灰尘和杂物都清理到了角落,总算腾出了一片可以坐卧的空间。
林晓晓也放下背包,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续一天多的逃亡和跋涉,她的体力早已透支。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墨辰的状态。
隐匿符依旧发挥着作用,隔绝了大部分气息。但她能感觉到,贴符之下的手腕处,那份微暖的体温似乎更加活跃了,如同暖流在缓缓涌动。他甚至无意识地在她腕间轻轻蹭动了一下,鳞片划过皮肤的触感清晰而真实。
“你也喜欢这里,对不对?”林晓晓低下头,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他的小脑袋,低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这家伙,虽然没醒,但挑剔和享受的本能倒是一点没丢。
她拿出聚灵樽和剩下的材料,准备开始今天的“投喂”工作。在这个灵气相对浓郁的地方,不知道引导灵液会不会轻松一些?
然而,就在她刚把东西拿出来,尚未集中精神之时——
“唔……”
一声极其轻微、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明显痛苦意味的闷哼,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意识!带着一种稚嫩、虚弱而又惊慌的情绪!
林晓晓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停滞,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旁边的姜栩。
姜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破庙的每一个角落,手中已经扣上了几张符箓。
“谁?”他冷声喝道,声音在空荡的破庙里回荡。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棂发出的呜咽声。
林晓晓心脏怦怦直跳,刚才那声稚嫩的闷哼绝非幻觉!这破庙里还有别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护住手腕,紧张地环顾四周。灰尘遍布的角落?空荡的神台后方?还是……屋顶的破洞?
姜栩眼神冰冷,指尖符箓灵光微闪,似乎下一刻就要激发。
就在这时,那稚嫩、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和极大的恐惧,断断续续地传入林晓晓的脑海:
“不……不要伤害我……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没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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