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爪像破风箱一样喘息着,汗水、血水、脓水混在一起,在麻布下流淌。剧痛折磨着他,但比剧痛更灼人的,是刻骨的恨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赵泓抱着臻多宝,在血泊中低吼“护你周全”的画面,如同烙印,死死钉在他的脑海里。那眼神,那语气…那不是胜利者的宣告,那是来自地狱的誓约!残爪知道,只要赵泓还活着,只要臻多宝还有一口气,他残爪,还有整个影阁的幸存者,都将永无宁日!高相爷?他只会更想抹掉一切痕迹!
二、市井暗流
半个月后,残爪勉强能下地。半边脸被麻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充满怨毒的眼睛。左臂用木板固定吊在胸前。他像幽灵一样蛰伏在鬼手刘阴暗潮湿的后院,靠生肉和药汤吊命。鬼手刘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那几颗明珠的价值,快抵不上收留他这个“大麻烦”的风险了。
残爪必须动。他需要钱,需要情报,更需要一个能让他这只“残爪”重新锋利起来的契机。
他换上鬼手刘找来的破烂市井短褐,用斗笠遮住大半张脸,趁着夜色,融入了临安城繁华表象下的阴影世界。
勾栏瓦舍的喧嚣掩盖不了秘密的流动。残爪用一颗小珍珠,从一个专替黑道销赃的“牙郎”口中,撬出了些零碎消息:
多宝阁已成鬼域: 皇城司重兵把守,闲人莫近。据说里面清理出的尸体不下数十具,惨不忍睹。珍宝损毁无数,碎片装了十几大车。临安人私下都传,是臻老板得罪了“阴间”的债主。
赵泓被软禁皇城司: 但并非阶下囚。据说那位耿提举对他颇为忌惮,好吃好喝供着,只是不许离开。弹劾他的风声还在朝堂上刮,但“通敌信件”的真伪核查似乎遇到了麻烦。高相爷那边,暂时没了动静,仿佛多宝阁的血案与他毫无干系。
臻多宝生死不明: 这是最模糊的消息。有人说他重伤不治,早咽气了;有人说他被皇城司秘密转移医治;更离奇的说法是,他被江湖上的神秘高人救走了。那个璇玑夫人,据说还吊着一口气。
影阁销声匿迹: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影子组织彻底消失了。残爪知道,不是消失,是潜伏,是像他一样,在舔舐伤口,等待高相爷新的指令…或者,被清洗。
残爪在茶肆角落听着这些议论,斗笠下的独眼闪烁着阴冷的光。高世安在撇清!他想把影阁当作弃子!还有赵泓…他居然还没死?皇城司的软禁,对他那种人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磨刀!
一股邪火在残爪胸中燃烧。幽影大人死了,那么多兄弟死了,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目标却还活着,甚至可能活得很好?这口血债,高世安要还,赵泓更要还!还有臻多宝…那个引发一切的祸根!
他摸向怀中,那里除了剩下的几颗明珠,还有一件东西——他在多宝阁顶楼,趁赵泓与幽影激战,臻多宝抚琴咳血的混乱瞬间,从倾倒的琴案下慌乱抓起的一个小物件。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羊脂玉佩,雕工极其精湛,正面是踏云麒麟,背面…刻着一个极其古奥的篆字。这不像多宝阁常见的货色,倒像某种信物。当时只觉得材质珍贵顺手拿了,现在,这或许能成为他的筹码,或者…钓饵。
三、血饵
机会来得比残爪预想的快。
鬼手刘的后院柴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三长两短。残爪像受惊的毒蛇般绷紧身体,独眼死死盯着门缝。门开了,闪进一个精瘦的汉子,脸上带着市井混混的精明与油滑。
“狗儿?”残爪嘶哑地问。这是他以前在影阁外围发展的一个眼线,专在码头打探消息。
“爪爷!真是您!”狗儿看到残爪的惨状,吓了一跳,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有肥鱼!您让打听的‘玉活儿’,有门路了!”
“说!”残爪独眼放光。
“城南‘博古轩’的老掌柜,钱串子,您知道吧?专收见不得光的‘土货’。”狗儿凑近,“这老东西最近放出风,高价收前朝古玉,特别是带特殊纹饰或古篆的,说是替一位‘贵不可言’的北方客人寻的,价钱好商量!您那块玉…我虽没见全,但听您说那雕工和字儿,绝对对路!”
北方客人?贵不可言?残爪心中冷笑。是金人?还是…高世安又在玩什么花样?不管是谁,这潭水越浑越好!
“安排见面。”残爪的声音冰冷,“告诉他,东西够‘古’,够‘硬’,让他备足金子!地点…我来定。”
两天后,夜。临安城外废弃的漕运码头。风从空旷的河面吹来,带着水腥气和腐朽木头的味道。几盏气死风灯在残破的栈桥上摇晃,光影幢幢。
残爪隐在一堆巨大的废弃缆绳盘后面,半边脸和身体融入黑暗,仅存的独眼像夜枭般锐利。他左臂依旧不便,但右手紧握着一柄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短小分水刺。鬼手刘的药膏压制了离火砂的毒,剑气内伤依旧隐隐作痛,但复仇的火焰支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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