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吱呀吱呀,刚碾过村口的界石,还没来得及往村里拐,就被一阵慌乱的哭喊和急促的脚步声拦住了去路。
只见四五个人正手忙脚乱地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胡乱盖着件破棉袄。为首一个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的妇人,正是村里的李婶子。
她一眼看到张大爷的牛车,如同见了救星,跌跌撞撞扑过来,带着哭腔喊道:“张大爷!哎呀张大爷您可回来了!
快!快用牛车帮我把铁蛋拉到县里卫生室去吧!孩子……孩子突然就厥过去了,叫不醒啊!”
张大爷吓了一跳,赶紧勒住牛:“铁蛋?这是咋回事?下午不还好好的?”
“不知道啊!就在院子里玩着,突然说肚子疼,没一会儿就疼得满地打滚,接着就……就没声儿了,浑身烫得吓人!”
李婶子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去公社怕是不顶事,得去县里啊!求您了张大爷!”
周围跟着的村民也七嘴八舌,满脸焦急。抬门板的汉子们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是该继续往村外跑,还是等车。
这时,苏枝意已经利落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她目光沉静地扫过门板上昏迷的孩子,那潮红中透青的脸色、微弱的胸廓起伏,以及李婶子描述的“剧烈腹痛后昏迷高热”,立刻在她脑中拉响了警报——急腹症,很可能伴发休克,情况万分危急。
“把人放下,我是医生,让我看看。”苏枝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现场静了一瞬,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苏枝意是知青,有文化,听说还考了那个什么“赤脚医生”的证,这村里人都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真遇上要命的大事,谁心里不嘀咕?
这么个年轻漂亮、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摸过几把草药,看过几本医书,就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了?
大家更多的还是把她当成个识文断字、能处理点小伤小痛的知青看待。
李婶子也愣了愣,眼神里满是怀疑和挣扎:“苏、苏知青……这……这怕是得去县里才行啊……”
“从这儿到县城,牛车最快也得三四个钟头。”
苏枝意已经走到门板边,半跪下来,一边快速检查孩子的瞳孔、触摸颈动脉,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他这是急腹症引发了休克,体温估计超过四十度。
你抬着他颠簸三四个小时,等到了县城,人早就凉透了。”
“你胡说!”一个抬门板的汉子忍不住呛声道,“苏知青,俺知道你好心,可这事儿开不得玩笑!铁蛋这样子,不去大医院咋行?”
“就是啊,咱卫生室有啥?几片退烧药顶啥用?”旁边有人附和。
苏枝意对周围的质疑声充耳不闻。她的手指在孩子右下腹轻轻一按,即使处于昏迷,孩子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个痛苦的本能蜷缩。
腹肌紧张如板。她的判断被印证了——急性阑尾炎穿孔,弥漫性腹膜炎,感染中毒性休克。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得的是急性盲肠炎,已经破了,满肚子都是脓,毒血攻心了。”
苏枝意站起身,目光如炬,直视李婶子,“去县城,是条死路。留在村里,进卫生室,我能给他争一条活路。
你信,就立刻抬进去。不信,就继续往县城抬,但后果你自己清楚。”
她的话像冰锥一样砸下来,李婶子被“死路”、“活路”、“毒血攻心”这些词砸得头晕目眩,再看儿子那毫无生气的脸,最后一丝犹豫被巨大的恐惧吞噬。
她“扑通”一声,竟直接跪下来抓住了苏枝意的裤脚,嚎啕大哭:“苏知青!苏知青啊!我信!我信你!求求你,一定救救我家铁蛋!你一定得救救他啊!我给你磕头了!”
“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苏枝意一把将她拽起,语气不容置疑,转而对着抬门板的汉子们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抬去卫生室!”
她的气势太过强硬决绝,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权威。汉子们下意识地听从了指挥,抬着门板转向卫生室的方向小跑起来。
苏枝意对温玲玲快速交代:“玲玲,你先回知青点。”又对张大爷说:“张大爷,麻烦您去通知大队长一声!”
说完,她已迈开步子,紧跟着担架朝卫生室跑去,背影挺拔而急促。
留在原地的村民面面相觑,有人担忧,有人怀疑,但也有人从那年轻姑娘决绝的背影里,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李婶子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哭声未止,但眼里却燃起了一丝绝望中的微光。
苏枝意紧跟着担架冲进简陋的卫生室,反手“砰”地关上门,将大部分焦急又带着疑虑的视线隔绝在外。
室内只剩下昏迷的铁蛋、瘫软在旁哭得几乎脱力的李婶子,以及两个帮忙抬人、满头大汗、眼神里也满是不安的汉子。
“你们两个,出去,在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苏枝意声音冷冽,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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