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曾秦!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做派!你这等轻浮浪荡、寡廉鲜耻之徒,我贾宝玉今日把话放在这儿——离我的姊妹们远点!
离我的丫鬟远点!否则,我拼着被老爷打死,也要让你知道,这荣国府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撒野!”
他吼得声嘶力竭,在寂静的园子里传出老远,惊起了不远处栖息的寒鸦,“扑棱棱”飞起一片。
晴雯早已吓呆了,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攥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都不觉得疼。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气得浑身发抖的宝玉,又看向对面那个即便被这样指着鼻子辱骂、却依旧身姿挺直、神色平静的曾秦,心中乱成一团麻。
羞辱、难堪、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不,是恐惧。
她不该有别的感觉。
曾秦静静听着贾宝玉的咆哮,脸上没有丝毫怒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宝玉喘着粗气停下来,他才缓缓抬手,拂了拂被夜风吹到肩头的一缕发丝,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摇摇欲坠的薛宝琴。
月光和灯光交织,映着他清俊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薛姑娘,”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现在,你该信了吧?”
“贾二爷的话,字字属实。我确实,就是这样一个‘轻浮浪荡’、‘寡廉鲜耻’、‘四处撩拨招惹’的人。”
他甚至还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漠然的坦然。
“所以,你真的不必道歉。也不必……再把我想得太好。”
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青衫拂过微湿的石径,便要独自离去。
“等等!”
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响起。
薛宝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冲上前,伸出双臂,拦在了曾秦面前。
她脸上泪水纵横,眼睛却亮得灼人,死死盯着曾秦。
“我不信!”
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曾举人,你骗不了我!”
她转回身,指向还在喘着粗气、满脸怒容的贾宝玉,又指向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晴雯,最后指向曾秦自己,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哪有人这样‘证明’自己是个坏人的?!”
“你若真是轻浮之人,真对晴雯姐姐有觊觎之心,会当着宝二哥的面、当着我的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吗?!”
“你若真是四处撩拨,会在被我那样误解拒绝后,不气不恼,反而想着用这种方式,来让我‘认清’你,让我‘不必自责’吗?!”
她向前一步,逼视着曾秦骤然闪过一丝愕然的眼睛,泪水滑进嘴角,又咸又涩,却浇不灭她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
“你刚才看晴雯姐姐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情欲,只有平静!
你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是表白,更像……更像在完成一个任务!一个让你自己都厌恶的任务!”
她想起兄长设局时曾秦可能的无奈,想起他被自己误会时的沉默,想起他此刻刻意表演出的“坦然”……
心口疼得像要裂开,却也让一切豁然开朗。
“你根本就是在自污!用最笨拙、最伤己的方式,来证明你是个‘坏人’,好让我死心,让我不再愧疚,是不是?!”
她终于崩溃般哭出声,却仍执拗地拦在他面前,不肯让开半步:
“曾秦……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为了不让我自责,就这样作践你自己……”
夜风呜咽,卷起她单薄的衣角。
琉璃灯的光晕里,少女泪流满面,却挺直了脊梁,像一株在风雪中倔强绽放的梅。
贾宝玉愣住了,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茫然的空洞。
他看看痛哭的薛宝琴,又看看沉默不语的曾秦,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晴雯也怔怔地看着,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早已化为更复杂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那幅被宝玉撕碎的素描,想起曾秦作画时专注到忘我的眼神……那样一个人……
曾秦站在原地,任由夜风吹拂衣袂。
他看着眼前哭得不能自已、却仍固执地为他“辩护”的薛宝琴,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痛惜与感动,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了一丝真正的、计划之外的震动。
自污?
作践?
为了不让她自责?
他本意并非如此。
这只是一步棋,一次高效率的“收割”。
利用贾宝玉的愤怒,坐实“恶名”,加深薛宝琴的“误会”以获取点数,同时彻底绝了她那份刚刚萌芽的好感——这才是他冷静算计下的全部目的。
可此刻,看着薛宝琴泪眼中的笃信与心疼,听着她字字泣血的质问……
那冰冷计算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滚烫的石子。
荡开的涟漪,微微灼人。
他张了张嘴,想说“你错了”,想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想说这一切不过是另一种更精密的算计……
可话到嘴边,却在对上她那双清澈执拗、盛满信任与痛惜的泪眼时,无声地消散在寒冷的夜风里。
最终,他只是极轻、极缓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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