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就在他家属院内这棵老樱花树旁,种下了一棵小小的梧桐树苗。他说,这是“羁绊”,是“磐石无转移”的证物。
我笑他一个教工科的先生,竟也信这些。可心里是欢喜的,甚至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我偷偷在梧桐树朝向樱花树的那一侧,刻下了一个我们俩的名字中的各一个字。像个傻气的、想要抓住点什么的孩子。
就让这棵树替我记住今天,记住此刻的心情。
愿此树长青,愿此心……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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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以为是爱情见证的树苗,早已成了她一生悲剧的沉默见证。那时刻下的字,不是甜蜜的暗号,而是这段孽缘抹不去的烙印。
“不行,我得看看!”林晚星的不甘心压倒了一切。她绕着巨大的树干走了一圈,仰头仔细搜寻。树干下部除了自然的裂痕,什么也没有。
“太高了,根本看不清。”董屿白也仰得脖子发酸。
“你蹲下!”林晚星忽然指挥道。
“啊?”
“我踩你肩膀上,看看上面!”
“卧槽!林晚星你这就有点‘过河拆桥’、‘践踏战友’了啊!”董屿白嘴上叫得惨,身体却老实地靠树蹲下了,“你稳着点!我这‘人肉梯子’可是限量版的!”
林晚星小心翼翼地踩上他的肩,董屿白龇牙咧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扶住粗糙的树干,努力在高处寻找。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晃得人眼花。树皮的纹路像天书般难懂。
忽然,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有一小块区域的纹路似乎……不太一样?一个极其模糊、几乎要被岁月彻底抹平的刻痕。她拼命眯起眼,那扭曲的浅淡痕迹,似乎……是一个“方”字?
还是她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她不甘心,继续艰难地寻找,眼睛酸涩,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董屿白撑不住了,慢慢蹲下把她放下来。
脚踩到实地,一股毫无预兆的、汹涌的复杂情感却猛地攫住了她。不仅仅是失望,更是羞耻与心痛的交织。
这棵沉默的巨树,见证的不是光明正大的爱情,而是母亲作为第三者的苦涩爱恋。就是在这里,她的母亲与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另一个孩子的父亲,共同种下这棵象征着禁忌的树。它如今枝繁叶茂,而母亲早已逝去,她同母异父的哥哥林旭阳也远走他乡,留下她独自承受着父亲因被背叛而生的怒火。
这棵树的存在,像是对她破碎家庭的无声嘲讽,也是母亲一生悲剧的起点。
它的根,从一开始就扎错了土壤,注定了日后所有的风雨。
它越是枝繁叶茂,就越是照见不光彩的往昔如何绞杀了现在。
她为母亲感到不值,也为自己因这段孽缘而充满打骂与恐惧的少年时期,感到委屈和不平。
“物是人非事事休……”,“人面不知何处去……”,“此情可待成追忆……”……无数怅惘的诗句在她脑海里翻滚,却都无法准确形容她四次心头那种沉甸甸的、被时光洪流冲刷的无力感。
她再次拨打王鸿飞的电话,想从那份熟悉的依赖里汲取力量。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忙音。
“可能面试……还没结束吧。”她小声给解释,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
可那份被遗弃的孤寂感越发浓重,眼眶一热,一滴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啪嗒”一声砸在滚烫的地面上。
正揉着肩膀的董屿白一回头,吓了一跳:“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怎么还开启‘水漫金山’模式了?没找到咱就再找呗!又不是全世界就这一棵梧桐树!”
他手忙脚乱地想找纸巾,发现没带,情急之下差点想用自己T恤下摆去给她擦脸,动作笨拙又慌张:“别哭别哭,妆都要花了!”虽然知道她根本没化妆。
可他越哄,林晚星心里那团混杂的情绪就越发汹涌,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棵树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装着所有不堪与痛苦的潘多拉魔盒。
董屿白彻底没辙了,抓耳挠腮,下意识想摸手机:“你别哭……我、我打电话摇人!叫飞哥来!他肯定有办法哄你!”
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拨号的那一刻,视线瞥向旁边的楼道出口,动作瞬间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推着黑色的行李箱从门洞走出。白衬衫一丝不苟,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手腕骨节和一块低调的腕表。气质清隽,与周围老旧的环境形成一种奇特的和谐。
竟是沈恪!
他仿佛从另一个维度,悄然步入了这个凝固旧时光的地方。
看到眼前景象,沈恪温和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初的震惊——“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拿着一些纸?”,转为担忧——“她知道了多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波动。
他认识这棵树,知道它被种下的年份,知道树下发生过的、足以摧毁两个家庭的禁忌恋情。他知道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女孩,是他同父异母弟弟——林旭阳——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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