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查看监控录像。
前半夜一切正常。到了凌晨两点十七分，画面有了变化。
不是卧室门被打开。
而是那面平整的、惨白的墙壁上，靠近天花板与墙壁接缝的角落，墙皮……极其轻微地……鼓起、开裂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墙壁内部，慢慢向外顶！
裂缝越来越大，一些灰白的碎屑簌簌落下。然后，从裂缝的阴影里，缓缓伸出了几根东西——
那是几根手指！
苍白，枯瘦，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指！
手指僵硬地弯曲着，用指甲，一下，又一下，刮搔着墙面。动作和我在深夜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胃里一阵翻腾。
手指持续刮挠了几分钟，然后停住。接着，裂缝扩大，那整只手都伸了出来，扒在墙面上，似乎在用力。随后，是手腕，小臂……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袖子的、瘦骨嶙峋的胳膊，从墙壁里，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墙壁像柔软的淤泥，或者是有弹性的薄膜，包裹着那条胳膊，随着胳膊的移动而微微变形、蠕动。
紧接着，是肩膀，另一条胳膊，然后是……那颗花白头发、低垂着的头颅——是吴伯！
他以一种极其诡异、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从墙壁里“渗透”了出来！就像是从浓稠的液体中浮起！
他的身体完全“挤”出墙壁后，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地板上，动作轻得像个影子。他仍然穿着那身洗白的蓝工装，背对着摄像头，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在适应房间里的黑暗，又像是在仔细聆听我是否睡熟。
然后，他慢慢地、极轻地转过身。
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脸。
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在屏幕的微光下，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乎看不到眼白，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闪烁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贪婪、饥渴和某种非人好奇的幽光。他的嘴角，向两边咧开，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肌肉的痉挛，一种极度满足的扭曲表情。
他就用这种表情，慢慢地扫视着我的房间，目光掠过我的书桌，我的衣柜，最后，定格在床上——正在熟睡的我身上。
那目光，黏腻，冰冷，带着赤裸裸的窥探欲，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值得仔细研究的……物品。
他在我的卧室里缓慢地踱步，脚步无声。他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书，翻了两页，又放下。他打开我的衣柜，手指划过挂着的衣服。他甚至……走到床边，俯下身，脸凑近我的枕头，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尝我睡眠中的气息。然后，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极其缓慢地，摸向我的头发——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头发的瞬间，录像戛然而止。内存卡循环录制，覆盖了后面的部分。
我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不是人！
至少，不是正常人！
他能穿墙！他每天晚上都在我睡着后，从墙壁里钻过来，像巡视自己领地一样巡视我的房间，窥探我的一切！
那些丢失的小物件，手机位置的变动，断掉的头发丝……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猛地看向那面白墙，胃里翻江倒海。这堵墙不是普通的墙！它是……它是通往吴伯那个“巢穴”的通道！
难怪租金这么便宜！难怪前任租客“走得急”！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淹没了我。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马上！
我颤抖着手开始收拾最重要的东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一刻也不能多待！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不轻不重，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从房门传来的。
我僵在原地，心脏几乎停跳。
“小林啊，”门外传来吴伯那沙哑、平静的声音，和录像里那张扭曲的脸判若两人，“在家吗？我家水管好像有点漏水，渗到你那边墙没有？我进来看看？”
他的语气平常得就像任何一个求助的邻居。
可我知道，那扇薄薄的房门后面，站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想进来。
不是从墙里，是从门。
也许，他发现了摄像头？或者，他只是等不及夜晚，想换个方式，更“正式”地，走进来“看看”？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手脚冰凉地看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外面那个穿着蓝工装、咧着诡异笑容的“老人”。
敲门声停了。
门外一片死寂。
但我知道，他没走。
他就在那里。
等着我开门。
或者，等着下一次，从墙壁里，悄无声息地，再次浮现在我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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