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看到我们,眼神先是绝望,随即变成一种急切的、求助的光芒。他拼命摇头,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指着我们,然后疯狂地摆手。
“他在警告我们快走?”沈庆低声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里格外清晰。我们慌不择路,从屋子破败的后窗翻了出去,踉跄跑回老屋,心怦怦直跳。
“那孩子……他的嘴……”沈庆脸色发白,“还有耳朵……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傀戏……非人可演,演必失声。”我回忆起资料上的话,“难道不是比喻?是真的……会失去声音?”
我们决定,拍完明天最后一场约定好的演出,立即离开。
夜幕降临,所谓的“祭祀”开始了。我们没有出门,但能感觉到村里在活动。没有火光,没有诵经声,只有一种黏稠的、仿佛许多人在一起移动的窸窣声,偶尔夹杂一两声极其短促、不像人能发出的尖细呜咽,又很快消失。
我和沈庆挤在屋里,不敢开灯,默默检查着白天拍的素材。画面里,那些傀戏演员的动作,在慢放之下,显露出更多细节。他们的关节转动角度诡异,某些姿势根本非人力所能及。而台下村民的表情,在沈庆的特写镜头里,那不是欣赏,而是一种麻木的恐惧,以及……某种隐秘的渴望。
“不对劲,观子,这不对劲。”沈庆指着屏幕上一个村民的脸,“你看他的喉咙。”
我放大画面。那个中年村民的喉结部位,皮肤颜色似乎不太一样,有一圈浅浅的、不规则的痕迹,像是指甲抓挠留下的旧疤,又像是……缝合过的线疤。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我的脑海:这个村子的人,是不是都被缝过嘴?或者,被割过喉?
后半夜,沈庆去屋后简陋的茅房。去了很久没回来。我开始担心,轻声叫他的名字:“沈庆?沈庆!”
没有回答。死一般的寂静。
我拿起手电筒和防身用的短棍,走出去。茅房空无一人。地上,有拖拽的痕迹,通向村子深处。
我脑子“嗡”的一声,顺着痕迹追去。痕迹在一口古井边消失了。井口幽深,冒着寒气。我用手电照下去,水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沈庆!”我对着井口压低声音喊。
井里传来微弱的“咕噜”声,像是水泡破裂。
我浑身冰冷,不敢久留,踉跄着逃回老屋,锁死门窗,握着短棍缩在墙角,一夜无眠。沈庆没有回来。
天亮后,我硬着头皮去找村长。他似乎知道我会来,坐在堂屋里,面前摊着纸笔。他的眼神更加晦暗。
我在纸上写:“我的同伴失踪了。昨晚在村西井边不见了。你们必须帮我找!”
村长看着字,缓缓写道:“祭祀之夜,外人不可出户。坏了规矩,自有报应。”
“什么是报应?你们把他怎么了?”我愤怒地写。
村长沉默良久,写下了一句让我血液冻结的话:“他不是第一个来找‘傀戏’的外乡人。上一个,是五年前来的音像收集员。”
“他怎么样了?”
“他想听‘真声’,”村长的笔迹颤抖起来,“后来,他成了‘声源’。”
“声源?什么意思?傀戏到底需要什么?”我追问。
村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写道:“村子受诅咒了。祖上有人泄露了傀戏真谛——它不是演给人看的,是演给‘夺声者’看的。看久了,活人的声音、甚至听声音的能力,会被慢慢吸走,人变成活的哑巴、聋子。唯一的缓解办法,就是定期‘祭祀’,用‘新鲜的声音’暂时满足‘夺声者’,让它安静一阵。”
“新鲜的声音……”
“外乡人的声音最好。不熟悉,新鲜。”村长垂下头,“但只能缓解。我们离不开村子,出去会立刻彻底失声死掉。我们需要不断有新的‘声源’。你的同伴……他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他已经是‘祭品’了。”
我如坠冰窟:“你们杀了他?”
“不,”村长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夺声者’自己会取走它需要的。我们只是……提供位置。今晚,最后一场傀戏,也是祭祀完成的时候。你最好立刻离开,趁它……还在消化的时候。”
我明白了。邀请我们来拍纪录片,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我们就是他们选中的“新鲜声音”。
我疯了一样跑回老屋,收拾最重要的设备和素材硬盘,我要逃出去,我要报警。
但村子仿佛活了过来。无论我走哪条路,最终都会绕回祠堂附近。那些沉默的村民,不知何时出现在巷道口、窗户后,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同情,有麻木,也有贪婪。他们在防止我离开。
我被困住了。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祠堂方向传来动静。我知道,最后的“祭祀”要开始了。沈庆可能已经遇害,而我,可能是下一个“声源”。
绝望中,我躲进了我们最初发现那个缝嘴孩子的破屋。屋里似乎比之前更乱,那孩子不见了。我在一堆破烂后面蜷缩起来,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祈祷这一切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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