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那对纸人依旧静静地站着，粉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然而，当李家长子奓着胆子，举起烛台凑近仔细看时，他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手里的烛台“哐当”掉在地上，烛火瞬间熄灭了一盏。
在摇晃的剩余烛光中，人们看得分明——
那个纸扎的女童，她那原本空洞的左眼眶里，不知被谁，用那支朱砂笔，点上了一颗猩红的、活灵活现的眼珠子！
那眼睛画得极其传神，甚至带着一丝孩童的天真和好奇，嵌在那惨白僵硬的纸脸上，形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极致的诡异和恐怖！
“谁干的？！是谁干的！！”李家长子状若疯癫地吼道。
没有人回答。灵堂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就在这时，躺在棺材里的李家老太爷，突然发出了声音。不是呻吟，也不是喘息，而是一种像是用指甲刮挠棺材板的、“喀啦……喀啦……”的声响，缓慢而持续。
所有人都吓傻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被点上了一只眼睛的纸人女童，她脸上那种天真好奇的神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怨毒的凝视。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只我之前觉得动过的手指，指向了瘫软在地的刘瘸子。
刘瘸子浑身剧震，双眼圆瞪，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他的脸迅速变成青紫色，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与此同时，那个男童纸人空荡荡的眼窝，也缓缓转向刘瘸子的尸体，他那僵硬的、诡异的微笑，似乎更明显了。
灵堂里彻底乱了套，人们哭喊着，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规矩。
李家的丧事最终草草收场。那对纸人，据说被李家人在极度恐惧中扔进了河里。而刘瘸子死后，我们那里就再也没人敢做精细的纸扎了，即便做，也绝不敢逾越那道禁忌——点睛。
后来，听一些胆大的、那晚也在场的人私下说，刘瘸子断气的时候，他们好像听见一个极其细微、像是纸片摩擦般的小女孩的笑声，嘻嘻一声，转瞬即逝。
而那个被扔进河里的纸人女童，据说沉下去之前，那只用朱砂点上的猩红左眼，一直死死地盯着岸上的人，仿佛要将所有人的模样，都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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