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8月,大暑。
太行山的夏天像个巨大的蒸笼。烈日把岩石烤得发烫,知了在枯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要喊破这令人窒息的闷热。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只有尘土和干草的味道,偶尔还夹杂着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对于神枪小队来说,这却是战果最辉煌的一个月。
“土飞机”战术就像是为日军的龟壳战术量身定做的克星。短短二十天内,陈虎带着他的工兵组,接连送了四座日军“母子堡”上天。那些曾经不可一世、卡住交通要道的钢铁怪物,现在都变成了废墟里的碎渣。
根据地里的士气大振,就连老百姓看到他们,都竖起大拇指喊一声“钻地虎”。
但林远山并没有笑。
此刻,他趴在一处长满荒草的山梁上,手中的98K步枪被一块旧布包裹着以防反光。汗水顺着他的眉骨流进眼睛里,蜇得生疼,但他连眨都没眨一下。
他的瞄准镜,锁定了两公里外的一座孤零零的碉堡——黑云岭据点。
“不对劲。”林远山低声说道。
“哪里不对劲?”旁边的赵铁柱正拿着水壶往头上浇水降温,“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据点吗?看着比虎头岭那个小多了,也就是个单层的,周围还没挖封锁沟。”
“就是因为太普通了。”林远山皱起眉头,那股猎人的直觉让他的后背隐隐发凉,“老赵,你看这地形。黑云岭是这一带的制高点,控制着通往后方医院的必经之路。这么重要的地方,北村为什么只修了一个单层碉堡?而且……周围连个像样的火力支援点都没有。”
“也许是鬼子兵力不够了?”小石头在一旁插嘴,“咱们这一路炸过来,鬼子也怕了,可能还没来得及加固。”
陈虎拖着那条假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现在是队伍里的“大红人”,虽然走路不便,但只要一谈到爆破,眼睛里就放光。
“管他呢。”陈虎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咧嘴一笑,“这地形,简直就是给‘土飞机’留的后门。你们看,这碉堡建在土坡上,土质松软,不用挖岩石。只要给我一晚上,我就能把地道挖到它屁股底下。”
“林哥,干吧。”陈虎擦了擦脸上的黑灰,“这颗钉子拔了,咱们通往后方的路就彻底打通了。白鹿嫂子的药也能运进来了。”
提到白鹿,林远山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了凌厉。
他再次观察了许久。那座碉堡安静得有些诡异,射击孔里黑洞洞的,看不到人影,甚至连平日里常见的巡逻兵都很少。
“太安静了。”林远山喃喃自语,“像个……张着嘴等食的死人。”
但他也知道,陈虎说得对。这个据点卡在喉咙上,必须拔掉。
“好。”林远山终于下定决心,但他加了一句,“这次不强攻,也不佯攻。今晚没有月亮,我们悄悄摸上去。虎子,你带人挖地道,动作要轻。麻子(此时王麻子已被捕,此处应为口误或习惯,林远山顿了一下),小石头,你和我负责警戒。老赵,你带突击组在后面接应。”
“记住,”林远山盯着陈虎,“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哪怕是一铲子下去土不对,立刻撤!不要犹豫!”
“放心吧林哥。”陈虎拍了拍胸脯,“挖洞我是祖宗。”
……
入夜,黑云岭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月光,星光也被厚重的云层遮挡。这种天气是偷袭的绝佳掩护,但也让那座孤零零的碉堡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山坡下,陈虎带着几个精干的战士,开始挖掘。
这里的土质确实如陈虎所料,松软得有些过分。几乎不需要用镐头,光用工兵铲就能切豆腐一样切开。
“真他娘的顺手。”陈虎低声嘟囔着,挖掘进度快得惊人。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地道就已经延伸到了碉堡的正下方。
“停。”陈虎举起拳头,示意身后的战士停止动作。
他趴在坑道尽头,耳朵贴着湿冷的泥土,屏住呼吸。
上面很安静。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连在那这种碉堡里常有的发电机轰鸣声都没有。
“怎么这么静?”陈虎心里犯起了嘀咕。按理说,就算是睡觉,鬼子的呼噜声有时候也能透过地基传下来一点。
“虎哥,怎么了?”身后的小战士紧张地问。
“没事,可能这帮孙子睡死了。”陈虎甩了甩头,把那一丝不安压了下去,“准备装药。”
这次他们带足了“料”。两百斤烈性炸药,足够把这个单层碉堡炸成粉末。
陈虎拖着假腿,艰难地在狭窄的地道里转身,准备开凿竖井,安放炸药包。
然而,当他的工兵铲轻轻插入头顶的土层时,发出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空……空?”
不是铲入泥土的闷响,而是一种铲到了空洞的、虚浮的声音。
陈虎一愣。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扒开那一层浮土。
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了一块黑色的、冰冷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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