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归来的祁同伟,如同利剑归鞘,锋芒尽敛,却无人敢小觑其出鞘时的寒光。他在刑侦总队副支队长的位置上愈发游刃有余,甚至开始在某些非正式场合,被厅里一些老资历的处长、甚至个别副厅长,以“同伟”相称,这是一种隐形的认可,标志着他在汉东公安系统核心圈层的地位已然稳固。
然而,权力的磁场总是同时吸引着机遇与危机。就在祁同伟按部就班地巩固势力、消化北京之行的收获时,一股来自更高层面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并再次将他卷入了漩涡中心。
省委常委会上,一项重要人事议题被提上日程——省公安厅厅长年事已高,即将退居二线,新任厅长的人选成为各方博弈的焦点。高育良作为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自然是重要的棋手之一。他属意的人选是现任常务副厅长,一位相对务实、与他合作尚可的干部。
但梁家虽经“利剑行动”和后续清洗有所削弱,其潜藏的能量依旧不容小觑。他们联合了省内另一位颇有影响力的副书记,推出了另一位资历更老、但观念相对保守、与梁家关系更为密切的副厅长作为竞争人选。
双方势均力敌,角力陷入僵局。在这个微妙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筹码”被摆上了台面——祁同伟。
这天,高育良再次将祁同伟召至家中。这一次,没有茶香,气氛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厅里的事情,你听说了吧?”高育良开门见山,眉头紧锁。
“听到一些风声。”祁同伟谨慎回答。
“梁家那边,这次是铁了心要推他们的人上去。”高育良语气低沉,“他们甚至放出话来,说我高育良在公安系统搞‘小圈子’,任人唯亲,尤其是……破格提拔某些年轻干部,值得商榷。”
他的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意思不言而喻。祁同伟这个“标杆”,成了对手攻击高育良用人政策的突破口。
祁同伟心中雪亮。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具体的案件,而是因为他本身,成了派系斗争的一个符号。
“老师,需要我做什么?”祁同伟没有慌乱,直接问道。他知道,高育良找他来,绝不是为了诉苦。
高育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转为锐利:“他们不是拿你说事吗?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我高育良提拔的人,到底是凭真本事,还是靠关系!眼下,正好有一个机会。”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祁同伟:“这是部里刚下发的一个A级通缉令,涉及一个跨国走私文物和洗钱的犯罪团伙,头目叫‘九爷’,极其狡猾,在境外多个国家都有据点。部里要求相关省份成立专案组,限期破案。我们汉东,是重点涉案地区之一。”
祁同伟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这个“九爷”的名号,他前世亦有耳闻,是个手眼通天、与境外势力勾结极深的人物,最终落网已是多年之后,牵扯极大。
“厅里决定,由你牵头,成立‘猎狐’专案组,负责此案在汉东境内的侦破工作。”高育良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这是个硬骨头,也是块试金石。你把它啃下来,就是对我,对组织最好的交代!也让那些说闲话的人,彻底闭嘴!”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跨国案件,A级通缉犯,限期破案……任何一个词都代表着极高的难度和风险。成功了,自然是奇功一件,能堵住所有质疑之声;失败了,不仅他祁同伟之前的所有努力可能付诸东流,更会连累高育良在厅长人选争夺中陷入被动。
这是一场不能失败的战斗。
“保证完成任务!”祁同伟没有任何犹豫,立正领命。眼中燃烧起熟悉的、冰冷的战意。
“猎狐”专案组迅速成立,祁同伟任组长,拥有跨部门调动资源的权限。他第一时间将自己培养的几个嫡系骨干调入组内,同时,也“邀请”了总队内几位业务能力突出、但此前与他若即若离的老侦查员加入。他要借此机会,进一步整合力量。
案情分析会上,祁同伟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九爷’团伙行事谨慎,反侦查能力极强,常规手段很难奏效。我们的突破口,不能只盯着境内,必须内外结合,尤其要关注其资金流向和境外活动轨迹。”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带领,依托公安系统内部资源,梳理境内线索,对已知的与“九爷”团伙有关联的人员和场所进行严密监控;另一路,则再次动用了王大路这条“野路子”,让他利用其混迹灰色地带积累的人脉,尝试从侧面打听“九爷”团伙在境外的动向和可能的资金渠道,特别是与汉东省内哪些人物还有着隐秘的联系。
这是一步险棋。动用王大路调查如此敏感的跨国案件,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祁同伟别无选择,他需要速度,需要出其不意。
专案组的工作在高度保密和紧张的氛围中展开。祁同伟几乎不眠不休,分析海量数据,研判每一个细微的线索。他展现出的专注、果决和对案件走向的精准预判,让组内那些原本对他持保留态度的老侦查员,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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