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吧。” 他转身时,账册的边角硌在腰侧,沉甸甸的像块石头,“告诉张老夫人,朝廷查的是贪腐,不是张家。”
崔文升应声离去,食盒的香气在雪地里漫开,与远处传来的钟声缠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御书房内,朱翊钧将账册摊在案上,让申时行和张四维一同查看。申时行看到王篆的罪状时,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咯咯响 —— 这位同门师兄,当年还是他引荐给张居正的,如今竟成了贪腐的罪证。
“陛下,臣识人不明,请陛下降罪!” 他 “噗通” 一声跪下,额头抵着金砖。
张四维则盯着曾省吾的卷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位湖广巡抚当年处处与他作对,如今倒台,正合他意。
“申大人起来吧。” 朱翊钧的目光扫过两人,“荐人失察是过,但你能实心推行新政,功过相抵。以后举荐官员,要把‘品行’放在‘才干’前面。”
他拿起朱笔,在账册末尾写下:“王篆,斩立决,家产充公;曾省吾,凌迟处死,传首九边;其余涉案者,按律定罪,不得姑息。”
笔尖落下时,墨迹在纸上晕开,像朵沉甸甸的墨花。朱翊钧知道,这道裁决会让很多人不满 —— 言官会说他 “量刑过重”,张居正门生会说他 “不念旧情”,但他必须这么做。
账册的重量,不仅是纸页和墨迹的重,更是百姓的苦难和朝廷的公道。轻了,对不起那些被强占田产的农户,对不起那些饿着肚子守关的士兵;重了,会寒了实心办事的人的心,会让新政失去根基。
他要做的,就是让这重量恰到好处 —— 既让贪腐者付出代价,又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决心。
申时行看着朱笔写就的裁决,忽然明白皇帝为何要带账册去见太后。那不仅是为了说服,更是为了找到那份 “恰到好处” 的度 —— 律法的刚,人情的柔,在这账册里交融,才能做出最妥当的裁决。
窗外的红梅又落了几片花瓣,雪地上铺着层淡淡的粉,像给这沉重的账册,添了几分温柔的底色。朱翊钧收起账册,放进特制的紫檀木盒里,锁上时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
这声音,像是给那些贪腐的罪证下了定论,也像是给万历朝的新政,扣上了更牢固的一环。他知道,往后的路还会有更多的账册要查,更多的裁决要做,但只要守住这份公道,守住这份平衡,就不怕走不稳。
慈宁宫的钟声再次响起,悠远而沉稳。朱翊钧望着窗外的天空,雪已经停了,云层里透出淡淡的光,像极了那些藏在苦难背后的希望。而他手里的账册,就是劈开云层的那把剑,既锋利,又懂得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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