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误会,那这事就过去了。” 朱翊钧拍了拍手,像个宣布游戏结束的孩子,“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退朝吧,朕想去放风筝。”
官员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份掀起轩然大波的奏折,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尾。但小皇帝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也只能躬身行礼:“臣等告退。”
退朝的队伍里,官员们的议论声比来时更大了。有人说陛下聪慧,巧妙化解了一场朝堂风波;有人说陛下年幼,不懂其中利害;还有人偷偷观察张居正的表情,猜测他会不会秋后算账。
朱翊钧坐在御座上,看着官员们鱼贯而出,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顾养谦的奏折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徐阶势力开始反扑的信号。而他刚才的 “装傻”,则是在火上浇油,让张居正和徐阶的矛盾,暴露在更多人面前。
“万岁爷,真要去放风筝吗?” 冯保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刚才在殿外,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对这位小皇帝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放什么风筝,” 朱翊钧从御座上跳下来,语气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回东宫。”
回到毓庆宫,朱翊钧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独自坐在书案前。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这是他的 “备忘录”,上面用朱笔写满了各种名字和短句 ——“张居正,八人轿”“冯保,宣府花名册”“刘台,弹劾”“徐阶,门生”……
他翻开新的一页,用朱笔在中间画了个大大的 “徐” 字,然后在旁边添了两个小字:“南京”。
笔尖停顿了一下,他又在 “南京” 下面画了条线,写上 “顾养谦,礼部尚书”。
做完这一切,朱翊钧放下笔,看着册子上的字,轻轻叹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徐阶虽然退居江南,不问朝政,但他的影响力,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大明朝堂之上。他的门生故吏遍布各地,尤其是在南京这个留都,更是 “徐党” 的聚集地。顾养谦的奏折,绝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徐阶势力对张居正的一次试探,一次反击。
“看来,这朝堂上的水,比朕想象的还要深啊。” 朱翊钧喃喃自语,手指在 “徐” 字上轻轻摩挲。
张居正有内阁和冯保的支持,权倾朝野;徐阶有江南士绅和言官的拥护,根基深厚。这两大势力的角力,才是大明朝堂真正的暗流。而他这个皇帝,夹在中间,既是他们争夺的对象,也必须在他们之间寻找平衡,才能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
“小李子。” 朱翊钧对着门外喊。
小李子连忙跑进来:“万岁爷有何吩咐?”
“去打听一下,” 朱翊钧压低声音,“南京最近还有什么动静?徐阶老先生…… 身体怎么样?”
小李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万岁爷的意思,重重点头:“奴才这就去!”
小李子走后,朱翊钧拿起那本《大明官制》,翻到 “南京官制” 那一页。南京作为明朝的留都,设有与北京对应的六部、都察院等机构,虽然权力不如北京,但影响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南京的言官,因为远离权力中心,往往更敢直言,也更容易成为某些势力的喉舌。
“顾养谦……” 朱翊钧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这第一步棋,下得不错。”
他知道,顾养谦的奏折只是开始。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的 “徐党” 成员跳出来,或明或暗地攻击张居正。而张居正,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进行反击。一场新的党争,已经在酝酿之中。
朱翊钧不喜欢党争,因为党争会消耗朝廷的力量,会让那些真正关乎民生的事情被搁置。但他也知道,党争是明朝政治的常态,他无法避免,只能利用。
利用张居正和徐阶的矛盾,让他们相互牵制,他才能从中渔利,才能慢慢收回那些被分散的权力,才能真正做到 “亲政”。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案上的 “备忘录” 上,“徐” 字和 “南京” 两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红光,像两个无声的警告。
朱翊钧合上《大明官制》,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几只鸽子从空中飞过,翅膀划破云层,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了。
但他不怕。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些隐藏在朝堂背后的影子,看清了徐阶的影响力,也看清了张居正的软肋。而看清,是战胜的第一步。
“徐阶,张居正……” 朱翊钧对着天空轻声说,“你们的游戏,朕奉陪到底。”
风吹过宫墙,卷起地上的残雪,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奏响序曲。而朱翊钧的 “备忘录” 上,那个大大的 “徐” 字,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像一个沉默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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