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税务官的离去,像一片不祥的阴云笼罩在星陨城上空,虽未立即化作狂风暴雨,但那压抑的气氛却提醒着每一位居民,安宁的日子并非理所当然。总督府的权威受到了公开挑战,报复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这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没有让楚离退缩,反而像一块投入熔炉的冰冷生铁,激起了更旺盛的斗志和更清醒的认知。
深夜的领主府议事厅,巨大的黑曜石会议长桌旁,楚离、巴顿、奥莉薇娅的特使卡尔文,以及几位在筑城和初步治理中展现出能力的核心成员——包括原书记官中脱颖而出的托马斯,以及一位代表归附部族利益、性格沉稳的长老艾尔玛——围坐在一起。壁炉中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众人凝重而坚定的面庞。
“霍亨瓦尔德(指西境总督府)的视线已经牢牢锁定了我们。”楚离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晰而冷静,“下一次到来的,可能不再是文书和税吏,而是经济的绞索、污蔑的流言,甚至是擦枪走火的边境冲突。星陨城不能再按部就班地缓慢成长,我们必须加速,必须变得更强壮,而强大的根基,在于人才——各种各样,各行各业,能支撑起一座城市、一个领地真正脊梁的人才!”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着的巨幅星陨郡地图前,手指划过蜿蜒的城墙和内部规划的区域。“筑城,我们依靠的是集体的力量和不屈的意志。但治理一座城市,发展一个郡,应对错综复杂的内外局势,不能只依靠我们有限的几个人,不能只依赖勇气和武力。我们需要精通律法、能厘清权利义务的法官;需要善于理财、能让国库充盈的财政官;需要懂得水利、能驯服干旱与洪涝的工程师;需要能改良土壤、培育作物的农艺师;需要能锻造精良武器铠甲的铁匠大师;需要能妙手回春、应对疾病与伤患的医师和药剂师;甚至……我们需要能够解读古老卷轴、洞察能量流动规律、为我们揭示历史与未来迷雾的学者和法师!”
巴顿,这位忠诚的战士,眉头紧锁,坦诚地说出了他的忧虑:“大人,您所说的这些人才,在帝国腹地的任何一座繁华城市都是被各大贵族和机构争相招揽的对象。我们星陨城地处偏远西境,环境艰苦,强敌环伺,拿什么去吸引他们?即便有人愿意来,我们又该如何确保他们的忠诚,而不是总督府或者其他势力派来的间谍?”
“正因我们偏远、艰苦,且强敌环伺,我们才必须拿出超越常规的魄力与诚意!”楚离眼中闪烁着锐利而智慧的光芒,“我们或许给不了他们卢安蒂亚(帝国首都)的奢华与安逸,也给不了某些古老家族许诺的世袭特权。但我们可以给他们别处给不了的东西——前所未有的机遇、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一个能够亲手参与缔造传奇、并将自己名字镌刻在历史丰碑上的广阔舞台!”
他转向托马斯:“记录。我们要颁布两道命令。第一,《星陨城废奴令》。第二,《星陨城招贤令》。”
这个决定让在座众人都是一怔,尤其是《废奴令》。
“大人,”长老艾尔玛谨慎地开口,他所在的部族传统中也有类似奴役俘虏的做法,“奴隶制在帝国乃至整个大陆都源远流长,骤然废除,恐怕会引起内部动荡,也会触怒那些拥有奴隶的部族和刚刚安定下来的领民。”
“正是因为它源远流长,根深蒂固,我们才更要打破它!”楚离语气坚决,“星陨城要建立的,是一个全新的秩序。一个基于法律、公平和个体价值的秩序!任何人,只要踏上星陨城的土地,遵守我们的法律,付出劳动,就理应享有基本的人身自由和尊严。奴隶制是腐朽的枷锁,它禁锢的不仅是人的身体,更是人的创造力和归属感!我们要建设的是一座充满活力的新城,而不是另一个充满压迫的旧堡垒。”
他详细阐述了《废奴令》的细则:即日起,星陨城内禁止一切奴隶买卖与蓄奴行为。现有奴隶,一律恢复自由民身份,可选择离开,亦可选择留下,成为星陨城的正式领民,享有与其他领民同等的权利和义务(包括土地分配、工作机会、法律保护)。领主府将酌情对原奴隶主进行一定的经济补偿(主要以未来税收减免或优先商业许可形式),以平稳过渡。
“短期内或许会有阵痛,但从长远看,解放的生产力、获得的民心,将远超我们付出的代价。”楚离目光扫过众人,“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托马斯,稍后我会口述具体条款,你负责润色成文,三日后,与《招贤令》一同颁布!”
接着,楚离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星陨城招贤令》的构思中。他口述,托马斯和几位书记官精心雕琢词句,最终形成了一份文风独特、气魄恢宏的公告:
“……星陨之城,新立于西境边陲,秉承秩序与革新之精神,愿广纳四方贤能,共铸不朽基业。今特颁此令,昭告天下:
不论出身:无论你是贵族后裔,亦或平民子弟,乃至流浪者、获释奴隶,凡心怀才志者,皆可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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