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在旁见包拯仰天沉思,举止古怪,不禁心中狐疑,却不敢贸然开口,悄然退入厅内。片刻后,有驿子前来通报:“大人,晚膳已备妥。”
王正闻言迎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包大人,卑职粗陋寒微,又是深夜,所备不过淡酒粗饭,望大人莫弃。”
包拯淡然一笑:“驿丞不必多言。本官原未打算饮酒,简饭即可。”
驿子也上前唤众排军入席:“列位爷,请至偏厅用膳。”包拯转头说道:“你们先去吧。”
八名排军领命离去,独留包拯一人坐于堂中。他面前碗箸整齐,虽食不丰盛,然他一边用饭一边沉思不语,神情肃穆,心绪翻涌。思及此案扑朔迷离,奸佞阴毒,良将蒙冤,一时难辨是非,不禁心生感慨万端,王正虽是驿丞一职,心怀忠义,不畏奸命,守护狄青,实乃难得之人。包拯心中暗自记下:待他日回京奏明圣上,必保此人升调,庶不负其一片忠心。
时已三更,月华更冷。包拯放下碗箸,拂袖起身,语声沉稳:“驿丞,你且安歇去罢。”
王正迟疑道:“大人夜深不寐,若坐至天明,实在伤身。虽床帐寒素,还请大人委屈一夜。”
包拯摇头:“一夜不睡,何足道哉。你自去便是。”
王正无奈而退,心中却隐隐烦闷。他低头踱回内室,一边沉吟:此番包大人忽至,果真如传言所说,是有冤魂现形,才令他亲自出京访察?我已将实情婉转告知,日后如何决断,全在他一念之间。只盼此事不再拖延,免我日日忧思。
驿中渐渐静下,只余夜风扫叶之声。星月交辉,银光映照着院落中的青石地面。
苍穹如洗,星月清辉洒落驿馆庭前,银霜般映照着石阶斑驳。夜风微凉,吹动灯檠微光摇曳,王正心绪难平,踱步庭院之中,眉头紧锁。包拯当夜未眠,独坐厅中沉思不语,其面容严肃如铁,胸中却翻腾如潮。他料得狄青未死,却苦无实据,不便妄动,只能静待时机,伺机而发。
王正回房之后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心中思量:“他果真是奉旨而来?还是冤魂托梦追查旧案?若非我早将实情吐露,今日之事还不知如何收场!”他长叹一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只觉一夜长如年,难熬至极。
天色渐明,鸡鸣三遍,乃是五更三点。宫中钟鼓齐鸣,百官整衣束带,陆续进殿朝参。金銮殿上,君臣分班站定,殿宇之中香烟缭绕,金碧辉煌,惟独包拯之位空空如也。仁宗端坐龙榻,扫视群臣,却未见包拯,心中虽略生疑窦,却因昨日并未召他奏事,亦未遣人探问,便只淡然一掠,未置可否。
殿中诸臣虽也察觉包拯不在,但因朝政繁重,无人敢妄议。是日朝会如常进行,钟罄落毕,众官退朝,各归本衙。唯有包拯,仍未露面。
这一日,乌云尚未聚,风暴却已悄然酝酿。包拯心中已有乾坤之计,只待良机现形,将尘封真相彻底揭破。朝堂之上无人知晓,游龙驿之行,一场惊雷已悄然逼近天王庙。
是日清晨,包拯在厅中唤来张龙、赵虎,低声交代一番。二人领命而出,神色庄重,不多时便悄然离开了驿馆。
王正见状,心中疑云更甚,想来包拯今日又不会离去,只得吩咐厨下再备早膳。此时,有一驿子悄声问他:“老爷,昨夜包大人忽然到来,究竟何事?”
王正低声道:“此事不可外传——大人此行,正为狄千岁而来。只因传言千岁阴魂现身乌台,冤情未雪,故大人亲自访察真伪。”
驿子听罢顿时变色:“啊!原来如此!幸好……幸好千岁之死,与咱们无关啊。”
不提王正惊疑,且说张龙、赵虎二人自游龙驿而出,前往天王庙探查。他们回至驿中,禀道:“回禀大人,小人等奉命前往天王庙附近探问,邻里多言庙中近来有妖怪显现。如今千岁之棺便停在庙中,四位旧部将军守护灵柩。村人皆言妖气冲天,俱不敢靠近。”
包拯闻之,眼神一凛,心中冷笑:“妖气?多半是造谣惑众,掩人耳目之计。”沉吟片刻,他思道:“此事当慎,若贸然前往,恐打草惊蛇,令其更深藏狄青之踪。是非难辨,但此庙非探不可。”
包拯素来机警老成,谋略过人,此刻已成竹在胸。他未再多言,只令众人备饭静候。至日落西山,他用过晚膳,换上便装,未乘马匹,仅带八名亲随,步行前往天王庙。
时至二更,天色深黑。星辉漫洒,寒露凝枝。四周民户早已闭户熄灯,一片死寂。庙宇坐落在一片荒野之中,三进古殿沉沉伫立,四壁围墙高矮参差。唯前殿有门,其余紧闭无路。唯南墙较矮,或有攀越之机。
包拯立于庙前,静观四周,眼中光芒如电,低声道:“狄青……你若果真未死,今夜便是我们相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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