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一步羞辱使者、彻底践踏其所代表的政治实体,段兰猛地一伸手,将蜷缩在他王座旁边阴影里、一个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汉人奴隶粗暴地扯了过来。那奴隶囚衣破烂,几乎无法蔽体,露出胸前根根分明、如同搓衣板般的肋骨。段兰用他那沾满羊油和血渍的匕首,轻易地划开了奴隶胸前本就破烂不堪的布料,冰凉的刀锋甚至在那嶙峋的、毫无血色的皮肤上,刻意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渗出血珠。
“看见没有?!你们这些南蛮,”段兰用冰冷的刀面拍打着奴隶因恐惧而惨白僵硬的脸颊,对着王谦咆哮,唾沫横飞,“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只配当我们鲜卑勇士的‘两脚羊’!是食物!是奴隶!是会说话的牲口!也敢来跟本王谈条件?!本王现在就能用这匕首,一片片割下他的肉,当着你的面烤了下酒!你们汉人的命,就是这么贱!”
帐中顿时爆发出更加猖狂、更加肆无忌惮的、如同野兽嚎叫般的狂笑声。那些部落首领们拍打着大腿、食案,前仰后合,有的甚至笑得流出眼泪,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最荒谬的笑话。暴力与残忍,在这里成了取悦的工具和力量的象征。
王谦沉默了。他没有去看那柄深深钉入国书、如同钉入心脏的匕首,也没有去理会满帐几乎要掀翻帐顶的嘲笑。他的目光,越过了段兰那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脸庞,落在了那个在段兰刀下颤抖如筛糠、眼中充满了极致恐惧与无助的年轻汉奴身上。那眼神,与辕门外那位老工匠临死前的眼神,何其相似!那是对生命的绝望,对暴力的恐惧,也是对同类最后一丝可能的期盼。
在一片狂笑声中,王谦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甚至瞬间让笑声戛然而止的动作。
他缓缓地、平静地,解下了自己腰间悬挂的一个皮质水囊。那水囊看起来颇为普通,是他在路途上用来饮水的,里面或许还剩有些许清水。然后,他迈步上前,在距离段兰王座仅五步之遥处停下——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危险的、随时可能被攻击的范围。他无视了段兰瞬间眯起的、充满危险意味的眼神和周围首领们惊愕、疑惑的目光,将水囊轻轻放在了那名因极度干渴和恐惧而嘴唇皲裂的年轻汉奴面前的地上。
“喝口水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在一片突然寂静下来的狂笑余音中穿透出来,带着一种超越眼前残酷环境的、抚慰人心的平静力量。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凶残的胡酋和锋利的匕首,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受苦的同胞。
这个举动,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却仿佛拥有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整个大帐的狂笑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了王谦和那个普通的水囊之上。段兰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是一种被彻底无视、被轻蔑对待后产生的、极致的暴怒!王谦没有争辩,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愤怒,他只是用这样一个简单至极、近乎怜悯的动作,表明了态度:他不在乎你们的羞辱和恐吓,他在乎的,是那个正在受苦的、具体的生命。这种无声的、高高在上的关怀与悲悯,比任何激烈的言辞、慷慨的陈词,都更能刺痛段兰那敏感而自卑、试图用暴力掩盖一切的神经。
“你——找——死!”
段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燃烧正旺、炭火通红的青铜火盆!灼热的炭火与灰烬四处飞溅,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引得附近的部落首领们一阵惊呼,慌忙躲闪,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南蛮,都给本王带上来!让他们看看,忤逆本王的下场!”段兰咆哮着,声嘶力竭,试图用更极端的暴力重新掌控局面,摧毁王谦那令他不安的平静。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队如狼似虎、眼神凶狠的鲜卑亲卫,粗暴地押解着三十余名被俘的魏军斥候,将他们连推带搡地弄进大帐。这些斥候个个衣衫破烂不堪,浑身布满鞭痕与各种伤口,显然被俘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们被强迫跪成一排,眼神中充满了疲惫、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屈的、如同岩石般的倔强,即使身处绝境,也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
段兰的亲卫提来了几个散发着刺鼻骚臭气的铜壶,里面装满了浑浊不堪的马尿。他们狞笑着,挨个粗暴地掰开斥候的嘴巴,不顾他们的挣扎,强行将腥臊的马尿灌入他们的口中。有人奋力挣扎,试图扭开头颅,旁边的亲卫便毫不犹豫地挥刀,寒光一闪,便是一两根手指被齐根砍断,鲜血顿时喷溅出来,惨叫声与闷哼声顿时在帐内响起,混合着马尿的骚臭,令人作呕。
当亲卫提着铜壶,走到队伍末尾,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褪稚气的年轻斥候面前时,那少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巨大的羞辱,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崩溃前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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