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李昭华把卫铮叫到议事的那棵老槐树下。
“北边来了一伙流寇,人数不多,就二三十号人,在五十里外的野猪林扎了营。”
李昭华指着地图,“打探过了,不是什么硬茬子,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庄稼汉,被逼得没了法子,才聚在一起抢点过路商队的粮食。”
卫铮看着地图,没说话。
“我的意思是,”李昭华顿了顿,“咱们现在刚站稳脚跟,不宜树敌太多。派人送点粮食过去,跟他们谈,只要他们不往咱们这边来,井水不犯河水。”
卫铮抬起头,看着李昭华。
“送粮?”她声音有点冷,“凭什么?”
李昭华叹了口气:“卫铮,咱们现在人手是多了,可粮食也紧张。打一仗,要消耗,要死人。如果能用一点粮食换几个月安稳,让咱们有时间把地种好,把队伍练扎实,不划算吗?”
“不划算。”卫铮回答得干脆利落,“今日你送粮,明日他们就敢要钱。后日,就敢要地盘。边军治下的匪患,就是这么惯出来的——你今天退一步,明天就得退十步。”
她指着地图上野猪林的位置:“二三十号乌合之众,我带队,一天就能扫平。灭了他们,周边的小股流寇才知道怕,才不敢来招惹咱们。这才是长治久安。”
李昭华沉默了。
她看着卫铮,看着那双眼睛里不容置疑的坚定。
最后,她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卫铮转身就走,去点兵。
可走到一半,她脚步慢了下来。
李昭华刚才的眼神,她看懂了。
那不是被说服的认同,是权衡之后的让步。
这个被她从刑场上救下来的贵女,想的和她不一样。她想的是一仗打干净,一劳永逸。
李昭华想的,却是大局,是权衡,是用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益。
卫铮握了握拳头。
她忽然意识到,带兵打仗,和她以前在边军当斥候、当队正,不一样了。
那时候,她只需要考虑怎么完成任务,怎么活下来。
现在,她得考虑粮食,考虑人心,考虑打这一仗值不值,考虑打完之后会怎么样。
肩上的担子,好像又重了一层。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卫铮亲自去盯二丫那组。
二丫就是那个才十五岁、胆子特别小的小姑娘。训练时总走神,眼睛老是偷瞟她,被发现就赶紧低下头,脸通红。
今天练的是对刺。
两人一组,拿着包了布头的木枪,你刺我挡,练反应。
轮到二丫了,和她对练的是个高个子妇人,手重,一枪刺过来,二丫手忙脚乱地去挡,动作慢了半拍,枪头擦着她胳膊过去,虽然包了布,可也疼得她“哎哟”一声,手里的木枪差点掉了。
卫铮走过去。
二丫看见她,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她。
“手抬起来。”卫铮说。
二丫怯生生地抬起胳膊,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臂,上面红了一道。
卫铮没看伤,抓住她的手腕,调整她握枪的姿势:“虎口贴着枪杆,别太紧。眼睛盯着对手的肩膀,肩膀动了,枪就来了,别等枪到眼前才挡。”
她手把手地教,声音没什么起伏,可动作很仔细。
二丫的手在她手里,微微发抖。
“卫……卫将军,”二丫忽然小声开口,声音像蚊子叫,“您真好看。”
卫铮手一顿。
她抬起头,看着二丫。
那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崇拜,还有一点点害羞,像看庙里的菩萨似的。
好看?
卫铮这辈子,没人说过她好看。
在边军,那些兵油子背地里说她“男人婆”、“硬邦邦”。在惊鸿队,那些妇人敬她怕她,可没人会把她和“好看”联系起来。
她生得其实不丑,眉眼清晰,鼻梁挺,就是常年在风沙里滚,皮肤糙,眼神冷,再加上总是板着脸,确实和“好看”不搭边。
“专心。”卫铮松开手,生硬地扔下两个字,转身走了。
可走出去好几步,她感觉耳根有点热。
那种被单纯仰慕的感觉,很奇怪。
像一股温吞吞的水,流进她心里那块硬邦邦的地方,化开了一点什么。
她摸了摸耳朵,深吸一口气,把那股陌生的情绪压下去。
训练还没结束。
她得继续当她的“卫将军”。
冷硬的,严苛的,不容置疑的。
就像一把刀,得时时刻刻磨着,才能保持锋利。
至于别的……
等这把刀,真正能劈开一条路的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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