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莱尼投影溃散时涌入的信息流,如同无数破碎的镜片,带着尖锐的边缘刺入林辰的意识。那并非有序的记忆读取,而是强行灌注的、混杂着强烈情绪与执念的画面与念头。
林辰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撕裂感,在眩晕与剧痛中,竭力捕捉那些闪烁而过的关键碎片:
——昏暗的密室,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一份古老羊皮卷轴。卷轴上的标题用早已失传的神文书写,但林辰通过冥主印玺的权柄瞬间理解了其意:《诸神黄昏推演手札·残卷》。一只属于莫格来尼(更年轻些)的手,正颤抖着抚过其中一段描述:“……当冥府凋零至临界,寂灭本源将显‘逆鳞之隙’,此为光暗逆转之唯一契机……”
——光耀神殿深处,宏伟而冰冷的议事大厅。高坐在上的数道笼罩在强光中的身影,声音漠然:“冥主之位不可长久空缺,然冥府道统与吾等光耀之路相悖。‘代行者’计划需加速,务必在下一纪元神战前,掌控或……重塑寂灭权柄。”下方,莫格来尼躬身领命,红金长袍下,手指悄然握紧。
——一处充满腐败气息的沼泽深处,莫格来尼的真身(气息远比投影强大)亲手将一枚雕刻着扭曲眼睛的黑色徽章,埋入某座坍塌神庙的废墟之下。他低声自语:“无瞳之眼……贪婪的鬣狗。暂且借尔等之力牵制冥主余孽,待逆光功成,再一并净化。”画面中,那枚徽章微微蠕动,仿佛活物。
——最清晰也最疯狂的一个片段:莫格来尼站在一处类似观星台的顶端,仰望着苍穹中一颗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星辰,眼中满是炽热与偏执:“寂灭非终,乃是新生前最纯粹的‘空白’!光耀永恒?何其狭隘!唯有执掌‘空白’,方能定义一切!戈尔顿,我的好弟子,你盗走的《晦光秘典》下册,终究会指引我找到那真正的‘破绽’……不,是‘接口’!”
碎片洪流戛然而止。
林辰勐地回过神,额头渗出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信息虽破碎,但串联起来,已足够惊心动魄。
“莫格来尼的根本目的,并非单纯引动寂灭之源制造灾难,而是想利用所谓的‘逆鳞之隙’(即破绽),以自身光耀法则为基础,强行‘接入’甚至‘覆盖’寂灭本源,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代行者’,乃至……新的‘定义者’!光耀神殿高层知晓并默许,甚至推动此事?无瞳之眼果然与他有暗中交易,但彼此利用……戈尔顿盗走下册,是因为发现了导师的疯狂,还是另有隐情?”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与此同时,外界的剧变已容不得他细细消化。
手中的《晦光秘典》传来一阵阵不安的脉动,封皮冰凉刺骨,内里却仿佛有混乱的光暗力量在冲撞。林辰来不及查看,迅速将其收入墨骸戒指。
脚下,祭坛彻底崩塌,化为齑粉。那个连接寂灭之井的孔洞失去了仪式的约束与《晦光秘典》的引导,此刻正疯狂向外喷涌着灰黑色的“气流”。那并非寻常能量或物质,而是高度凝聚的“终末”与“虚无”概念的具象化,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似乎在“凋零”,变得脆弱、灰败,失去所有色彩与活力。
井喷!
“主人!快退!”艾莉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她双刀挥舞出层层叠叠的刀光,将几道试图卷向林辰的灰黑气流斩开,但刀光触及气流,也迅速暗澹消融。赤鳞更是连连喷吐龙息,炽热的火焰也只能稍稍阻碍气流的蔓延,无法真正驱散。
原本混战的神殿残兵与活化根系,在这无差别的终末气息喷发下,成片成片地失去生机。圣光熄灭,战士化为僵立的灰白人形,随即在气流冲刷下崩散;狂暴的根系瞬间枯萎,化为飞灰。整片空地迅速被灰黑色的“凋零领域”所笼罩,并且还在急速扩张。
林辰感到自身的冥主之力在这纯粹的终末气息环境中异常活跃,甚至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但同样也承受着巨大的同化压力——仿佛一个不慎,自己也会融入这片代表万物终结的“空白”。
“不能硬扛!这井喷范围会越来越大!”林辰当机立断,目光扫视,发现因为祭坛崩塌和井喷,原本严密的包围圈和防御阵型早已崩溃混乱。天空那几道恐怖气息越来越近,尤其是“执鞭者”那股铁血肃杀之意,几乎已能感受到其目光的冰冷扫视。
“往东!进枯萎森林深处!利用地形和活化意志周旋!”林辰喝道,同时催动冥主印玺,尝试与这片区域暴动的森林意志进行沟通、引导。之前他只能大范围驱动根系,此刻在寂灭之井喷发的刺激下,森林意志似乎更加狂乱,但也更加“清晰”。
一股混乱但宏大的抗拒与愤怒情绪涌入林辰感知——对光耀神殿的,对寂灭之井的,对所有外来者的!无数更加粗壮、表面浮现出痛苦人脸纹路的漆黑根系破土而出,疯狂舞动,无差别攻击着范围内一切非森林本身的存在,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灰黑气流的扩散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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