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虽微，却如跗骨之蛆，累积之下，终成大患。”他喃喃自语。内视识海，那些原本只是暗淡的记忆琉璃，其上细微的裂纹，似乎在频繁的、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代价支付下，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悄然扩大。
这让他刚刚升起的些许兴奋，迅速冷却下来。
但路，还是要走下去。
他将丹药小心装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开始打坐调息，恢复炼丹消耗的神念和真元。
数个时辰后，周淮出现在了外门的交易区。
这里比往常更加热闹，宗门大比临近，许多弟子都在抓紧时间提升实力，对各种丹药、符箓、法器的需求大增。
周淮没有张扬，只是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支了一个小摊，将一瓶上品培元丹和几瓶品质不错的凝元丹、辟谷丹摆了出来。他没有标注姓名，但“炼丹奇才”的名声早已在外门弟子中传开，那独特的、远超常人的丹药品质，就是最好的招牌。
很快，便有弟子被那浓郁的药香吸引过来。
“这位师兄，这培元丹怎么卖？”一名筑基初期的弟子拿起玉瓶，仔细感知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容，“好纯净的灵力！这品质……怕是接近极品了！”
周淮报了一个比市面同等丹药略高，但绝对物超所值的价格。
那弟子略一犹豫，便痛快地支付了灵石。丹药品质直接影响修炼效率，有时候一颗上品丹药的效果堪比数颗下品，多花些灵石也是值得的。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周淮炼制的丹药，很快便以卓越的品质和相对“公道”的价格，引起了小范围的抢购。尤其是那上品培元丹，对于筑基期弟子吸引力巨大，不过片刻功夫，便销售一空。就连那些凝元丹和辟谷丹，也因为成色上佳，备受炼气期弟子青睐。
收获的灵石，迅速充盈了周淮那原本有些干瘪的储物袋。
“周师兄，您这炼丹的手艺，真是绝了！下次若再有培元丹，务必给师弟留几颗！”一名刚买到丹药的弟子满脸喜色，对着周淮拱手道，语气充满了敬佩。
“是啊，周师兄不仅斗法厉害，这炼丹的悟性，更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另一人附和道，语气中带着羡慕。
周围其他摆摊的弟子，尤其是几个同样以炼丹为生的老牌外门弟子，看着周淮这边火爆的场面，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的丹药，品质明显差了一截，价格却未必便宜，此刻门可罗雀，与周淮那边形成鲜明对比。
有人眼神闪烁，低声交谈着什么，目光不时扫过周淮，带着嫉妒与算计。
周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树欲静而风不止。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那些恭维的弟子微微颔首，谦逊道：“诸位师弟过奖了，不过是熟能生巧，加之运气好些罢了。”
他将一切归结于“手感”和“运气”，这正是最符合他“炼丹奇才”人设，也最能模糊“心念”之力存在的解释。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众人纷纷感叹，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除了“悟性超群”、“手感绝佳”这种玄之又玄的理由，他们也实在想不出，一个灵根资质普通、接触炼丹不久的弟子，为何能有如此惊人的成丹率和品质。
收摊之后，周淮没有停留，直接去了任务堂，用刚刚赚取的大部分灵石和之前积攒的贡献点，兑换了大量炼制培元丹和其他几种常用丹药的材料，以及一些有助于稳固境界、滋养神魂的灵物。
财富迅速转化为修炼资源。
回到炼丹房，周淮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循环：打坐恢复 -＞ 炼制培元丹（辅以微小心念优化过程）-＞ 承受微乎其微的记忆碎片遗忘 -＞ 打坐消化药力、巩固修为 -＞ 前往交易区出售部分丹药 -＞ 兑换更多材料……
他的修为在充沛的丹药辅助下，稳步提升，对筑基期的力量掌控越发纯熟。《蕴神诀》的修行也没有落下，神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强、更凝练。炼丹术更是水涨船高，培元丹的成丹率和品质稳定得令人发指，偶尔甚至能炼出一两颗带着两道云纹的极品灵丹，引发更大的轰动。
“炼丹奇才”周淮的名声，不再仅仅局限于外门低阶弟子之中，甚至开始传入一些内门弟子和执事的耳中。他的形象，也从最初那个靠着诡异身法侥幸获胜的“黑马”，逐渐变得立体起来——一个在炼丹一道上有着惊人“悟性”的年轻修士。
然而，在这光鲜的名声和快速积累的财富之下，只有周淮自己知道，他识海中那些代表着他过往记忆的琉璃，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不断地暗淡下去，上面的裂纹，细微却真实地蔓延着。
他站在炼丹炉前，看着又一炉完美成丹的培元丹，药香扑鼻，灵光氤氲。他伸出手，拿起一颗，丹药圆润的触感传来，蕴含着精纯的能量。
这力量，触手可及。
这代价，如影随形。
他握紧丹药，眼神深邃。
“炼丹奇才……‘悟性’……”他低声重复着外界给他的称号，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苦涩的弧度。
这用记忆换来的“悟性”，究竟能支撑他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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