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三年,邺城郊外。
冉闵立马高岗,眺望着远方连绵的军营。前燕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漫天乌云压境。他握紧了手中的双刃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陛下,我军已整备完毕。”副将周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冉闵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前方。“慕容恪这次带了多少人?”
“不下十万,全是骑兵。”
冉闵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十万铁骑,慕容氏真是看得起朕,——慕容儁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他调转马头,朱龙马不安地踏着步子。岗下,是他仅有的两万步兵。这些跟随他转战多年的汉人老兵,此刻都静静地列阵以待,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钢铁般的坚毅。
三日前,冉闵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拒绝了坚守邺城的建议。
“守城?我们已无城可守。”他当时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原千里,哪一座城池没有胡人的血迹?哪一块砖石没有汉人的冤魂?慕容恪要来,那便战!”
朝臣们噤若寒蝉。他们知道,这位以杀胡令震动天下的汉人皇帝,从不知退缩为何物。
———
石虎驾崩那年的冬天,邺城格外寒冷。
冉闵踏着积雪走进大将军府,身上的铠甲还未卸下。刚刚平定了一场石氏宗亲的叛乱,刀锋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
“武德王,石世请您过府一叙。”使者跪在雪地中,声音颤抖。
冉闵眯起眼睛。他太了解石世了,这个他一手扶上皇位的石虎之子,如今已视他为眼中钉。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稍后便到。”
他并没有去石世府上,而是径直去了军营。那里,五千汉兵已整装待发。当夜,他率军攻入皇宫,亲手斩下石世的头颅。
血溅上他战袍的那一刻,他想起了三十年前被石虎之子石瞻收养时的情景。
那时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于羯胡刀下。
“汉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他轻声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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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颁布的杀胡令,是他给这个残酷世界的回答。那一日,邺城街道被鲜血染红,数万羯胡人死于非命。消息传出,四方震动。
———
“列阵!”冉闵怒吼。前燕骑兵已开始冲锋,大地在铁蹄下颤抖。
“弓箭手准备!”
魏军阵中,弓弦拉紧的声音此起彼伏。冉闵策马在阵前来回奔驰,双刃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今日之战,不为苟活,只为让胡人知道,汉家男儿尚有血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军。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眼神中燃起火焰。
当燕军进入射程,箭雨倾泻而出。冲在前排的骑兵人仰马翻,但后面的骑兵很快填补了空缺。
“长枪上前!”
魏军阵型变换,三排长枪兵踏步上前,枪尖组成一道钢铁丛林。第一波撞上枪阵的骑兵顿时人马俱碎。
冉闵亲率亲兵在阵中驰援,哪里形势危急,他就出现在哪里。双刃矛每次挥出,必有一名燕兵燕将落马。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魏军硬是顶住了燕军五次冲锋。阵前尸横遍野,燕军士气开始动摇。
“陛下,燕军后撤了!”周成兴奋地喊道。
冉闵抹去脸上的血迹,眼中没有丝毫放松。“慕容恪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传令,向西面丛林移动。”
———
夜幕降临,魏军撤入林中休整。士兵们默默地包扎伤口,开火煮食。
冉闵巡视营地,在一个年轻士兵面前停下。那士兵腹部中箭,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疼吗?”冉闵蹲下身。
士兵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能为陛下效力,死而无憾!”
冉闵沉默片刻,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士兵身上。“这仗打完了,你要是能活下来,就回家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娃,告诉他们,你曾经跟随冉闵打过仗,杀过胡狗!”
士兵眼中泛起泪光。“陛下…我们真的能赢吗?”
冉闵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向下一个伤员。
周成跟在身后,低声道:“陛下,粮草只够十日之用,箭矢也已不足。”
“慕容恪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探马来报,至少半月。”
冉闵停下脚步,望向北方。“那就够了。”
———
接下来的十天,冉闵率军与慕容恪交战十次,每一次都以少胜多。魏军士兵如痴如狂,奋不顾身,仿佛上天相助,神魔附体。
第十次交锋后,慕容恪终于改变了战术。
“陛下,燕军后撤二十里,正在平原上重新布阵。”探马回报。
周成皱眉:“慕容恪这是要引我们出林决战。”
冉闵冷笑:“他既然想战,那便战。”
“陛下三思!平原作战,我军步兵难以抵挡骑兵冲击。”
“我等已别无选择。”冉闵望向远方,“粮草将尽,士气可鼓不可泄。若此时不战,军心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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