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华姐!胖涛挤过来,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您就看在我们诚心诚意的份上,给个面子呗?
剩下几个也七嘴八舌:
就是就是!华姐最仗义了!
我们都听您的!
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最后我被吵得头疼,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但说好了,不许惹事,不许给我添麻烦!
得令!七个活宝异口同声,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这七个人简直是个奇葩组合:大斌憨厚老实,力气大得像头牛;猴子机灵但爱耍小聪明;胖涛是个乐天派,除了吃就是对吃感兴趣;小军相对稳重,是我们的;阿强有点滑头,但胆子小;小辉和小明就是俩跟屁虫,主要负责捧哏和起哄。
自打认了我这个大姐头,我家门槛都快被踏平了。今天大斌拎着二斤苹果:华姐,我妈让我给您带的!明天猴子揣着包瓜子:华姐,边做活儿边嗑!胖涛最实在,直接端着一饭盒饺子:华姐,我妈包的,猪肉白菜馅儿!
最逗的是,他们真把我当老大供着。谁家有点什么事,一准跑来汇报。
华姐!我爹又喝多了耍酒疯,咋整?
华姐!我看上隔壁厂小花了她不理我怎么办?
华姐!我妈让我去相亲我不想去您给想个招?
有一次胖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华姐,我跟你说个秘密……
我正忙着粘贝壳:有话快说!
他压低声音:我发现小军暗恋理发店王姐!
我手一抖,差点把相思鸟粘成连体婴:王姐?哪个王姐?就那个烫爆炸头、抹紫嘴唇、儿子都上初中那个?
胖子猛点头:对对对!就那个!你说小军啥眼光?
结果话音刚落,小军从门外冲进来揪着胖子就要揍:死胖子!让你胡说八道!
我妈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有天楼下赵大娘神秘兮兮地拉着他:爱景啊,你家碧华整天带着一帮大小伙子进进出出的,这疯的……这疯的像话吗?姑娘家家的……
我妈当时正在晾衣服,闻言把最后一件衣服甩开,叉着腰说:她赵大娘,您看我家碧华像干什么坏事的人吗?她要是真的疯得不像话,也是疯得不像话地教这些愣头青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疯得不像话地让他们知道按时回家别惹事。我觉得这疯得不像话挺好!
赵大娘被噎得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但这帮活宝最让我感动的,是有次我生病住院。那天我正挂着点滴昏昏欲睡,猴子打电话到护士站,听说我住院了,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不到半小时,就听见走廊里哐哐哐一阵乱响,病房门地被撞开,七个脑袋齐刷刷挤在门口,一个个喘得跟拉风箱似的。
华姐!你咋了?!
严不严重啊?
咋就住院了呢?
七个人挤在小小的病房里,差点把输液架撞倒。临床的老太太吓得直往被窝里缩。
大斌拎着一网兜水果,笨手笨脚地放床头柜上,结果柜子太晃,苹果橘子滚了一地。胖子赶紧弯腰捡,屁股一撅又把护士刚放下的药盘撞翻了。猴子窜来窜去逮滚远的橘子,差点被输液管绊个狗吃屎。
护士闻声赶来,一看这阵仗差点没背过气去:干什么呢!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都给我出去!
最后还是小军稳住局面:行了行了!都别添乱了!大斌和胖子留下,其他的该干嘛干嘛去!明天再来换班!
看着他们慌里慌张又真心实意担心的样子,我虽然虚弱得不行,却忍不住想笑。这就是我的小弟们——一群惹麻烦精,但也是一群最单纯最讲义气的活宝。
二十二岁的日子,没有花前月下,却有一屋子的手工艺品和七个活宝小弟。风铃在窗前叮当作响,像是在为我们的青春伴奏。虽然吵是吵了点,但热闹,踏实。
俗话说得好,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是我这草台班子大姐头和七个活宝小弟的组合,也逃不过这个理儿。眼看着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找到了自己的营生,我这心里头啊,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替他们高兴,又有点空落落的,活像是我妈腌的那缸酸菜,又酸又涩还带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最先叛变革命的是我们的小军。这小子蔫不出溜地偷摸复习了小半年,居然真让他考了个电工证,摇身一变成了物业公司的蓝领精英。他跑来跟我辞行的时候,穿着新发的工装,安全帽夹在胳肢窝底下,扭扭捏捏地站在我家门口,活像个上门提亲的傻小子。
华、华姐...小军搓着手,脚底下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那什么...我找了个正经工作...
我正给一只布老虎缝尾巴,头也不抬:咋的?给我当小弟不正经啊?瞧你这身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炸碉堡呢!
不是不是!小军急得直摆手,安全帽一声掉地上,就是...就是得按时上下班,可能没法随叫随到了...
我噗嗤一笑,把针别在布上:好事啊!终于不用跟着我瞎混了!去吧去吧,记得穿帅点,别给姐丢人!要是修电的时候碰见漂亮姑娘,记得报我的名号,就说是我张碧华罩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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