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十六岁那年被派出所送过来的,当时他在火车站偷了一个旅客的钱包,被抓了之后问不出家人信息,就送到我们这儿了。”老人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他性子特别孤僻,不爱跟其他孩子玩,别的孩子在院子里跑闹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躲在图书室的角落里看书,看的还都是些打架、破案的书,有时候能坐一下午不动。”
赵岩拿出手机,调出“陈默”的前科照片,递给老人:“您看,是他吗?”
老人接过手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点了点头:“是他,就是瘦了点,眼神也比那时候凶多了。那时候他虽然话少,但眼睛里还有点光,不像现在,看着就冷冰冰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一次,几个大点的孩子抢他的书,还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他突然就跟疯了似的扑上去,跟那几个孩子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我们拉开的。从那以后,就更没人敢跟他说话了,他也更孤僻了。”
老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记录本,封面写着“2015年福利院入住人员档案”,他小心翼翼地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模糊的一寸照片——十几岁的“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站在福利院的院子里,背对着镜头,双手插在裤兜里,肩膀绷得很紧,像是在防备什么,身后的槐树上还挂着未融化的积雪。“这是他唯一一张照片,当时要做档案,他不肯正面拍,我们只能趁他不注意,偷偷拍了个背影。”老人把记录本合上,轻轻放在桌上,“他十八岁那年,说要出去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我还以为他能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唉,都是命苦的孩子。”
从福利院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雪,细小的雪粒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赵岩沿着福利院门口的小路慢慢走,心里格外沉重。他想起许敏对“陈默”的心理画像:“童年的孤独和被抛弃经历,会让他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和敌对心理,他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成年后一旦遭遇挫折,比如被欠薪、被欺负,这种敌对情绪就会被放大,最终转向无辜的人,通过极端行为寻求掌控感,就像他每次作案都会选择‘幸福的家庭’,其实是在报复自己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而他们后续查到的线索,恰好印证了这一点。“陈默”离开福利院后,在一家建筑工地上当小工,二十岁那年,因为脚手架坍塌,他从三楼摔下来,摔断了右腿。工地老板不仅没给赔偿,还以“违规操作”为由把他赶走,连拖欠的两个月工资都没给;后来他又在一家小五金厂打工,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底老板却以“产品不合格”为由,扣光了他的工资,他去讨要时,还被老板指使的人打断了两根肋骨。这些经历,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把“陈默”心中的仇恨越刻越深,最终让他走上了不归路。
“赵队,技术科那边传来消息,说‘陈默’的DNA比对有新突破!”小李的电话突然打过来,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老周说,他们把‘陈默’的DNA录入了Y染色体STR家族数据库,找到了一个同姓‘陈’的远房叔叔,住在南方某省的陈家村,已经联系上当地派出所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专案组多日来的沉闷。赵岩立刻带着老周和小李,驱车赶往南方的陈家村。村子坐落在群山深处,一条狭窄的泥泞小路是进出村子的唯一通道,汽车开不进去,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山脚下,背着设备步行。山路很滑,赵岩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上沾满了泥,手心也被石头划破了,但他顾不上疼,只想着快点赶到村子,拿到更多线索。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看到村口的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桠繁茂,树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看到他们穿着警服,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一个手里编着竹篮的老人站起身,问道:“你们是干啥的?找谁家?”
“大爷您好,我们是警察,想找一位叫陈守义的老人,请问您知道他家在哪吗?”赵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避免引起村民的抵触。
老人愣了一下,指了指村子最里面的一间土坯房:“那就是他家,不过他老伴走得早,儿女也在外打工,平时就他一个人住。你们找他有事?”
赵岩谢过老人,带着队员往村子深处走。陈守义老人的家很简陋,土坯墙,茅草顶,门口堆着几根晒干的柴火,院子里还种着几棵青菜。听到敲门声,一个头发花白、背有些驼的老人打开了门,看到他们,眼神里满是疑惑:“你们是?”
“大爷,我们是警察,想跟您了解点情况,关于您的侄子,陈建明。”赵岩拿出证件,递到老人面前。
“陈建明?”陈守义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侧身让他们进屋,“进来坐吧,外面冷。”
屋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光线很弱。老人给他们倒了杯热水,水杯是搪瓷的,上面有几个小缺口。“你们说的‘陈默’,应该就是建明吧。”老人坐在炕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他爹娘死得早,从小跟着他奶奶长大,奶奶去世后,他就出去打工了,再也没回来过。村里有人说,他在外面犯了错,被警察抓了,也有人说,他早就死在外面了,我还以为……”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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