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的讲法结束了,他人也离开了宣德广场。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却刚刚开始在炎阳城,乃至整个大炎国的肌理之下疯狂涌动。
对于那些挤在外围,亲眼目睹了灵根开辟奇迹,亲耳听闻了大道纶音的底层民众和低阶散修而言,那一日,不啻于一道撕裂黑暗苍穹的闪电。
往日里,他们如同这赤色大地上的尘土,卑微,沉默,被既定命运的车轮反复碾压。修行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是高高在上的仙师和老爷们的特权。他们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为了缴纳沉重的赋税,为了在宗门与世家争斗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你们也有灵性,你们也能修行!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将一个和他们一样卑微、甚至更不堪的少年,从绝望的泥潭里拉了出来,亲手为他点亮了前路!
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是发生在眼前,触手可及的真实!
讲法结束后的几天里,炎阳城的外城区,那些狭窄、肮脏、充斥着贫穷与无奈的街巷间,一种微妙而坚定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酒馆里,低声议论的不再仅仅是生活的艰辛和对他人的抱怨,多了几分对《宽恕无上心经》只言片语的探讨和琢磨。有识字的人,凭着记忆,在破旧的草纸上,歪歪扭扭地抄录下太玄讲法的片段,虽错漏百出,却被人如获至宝地争相传阅。
“听见没?真人说,宽恕别人,其实是放过自己!”一个满脸风霜的老矿工,灌下一口劣酒,对同伴感慨,“我琢磨着,好像是这个理儿……以前恨那克扣工钱的管事,恨得牙痒痒,自己吃不下睡不香,人家不照样吃香喝辣?”
他的同伴,一个因伤被迫离开宗门外门的中年汉子,眼神闪烁着:“还有那句,‘仙凡本无别,只在灵犀一点’……你说,咱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肯定有!”旁边一个瘦小的青年激动地插嘴,他就是那天挤在人群里的一个,“我亲眼看见的!那个小乞丐,腿好了!身上有灵光了!真人隔空一点啊!就那么一点!”
希望,如同星星之火,在这些最干涸的心田里点燃。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麻木地承受,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以往绝不会有的、名为“可能”的光芒。许多人开始按照那些残缺不全的抄录,尝试着笨拙地打坐,感应那虚无缥缈的“灵犀”。尽管大多徒劳无功,但那颗被唤醒的种子,已然埋下。
与底层悄然滋生的希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来自上层传统势力的惊怒与恐慌。
讲法结束次日,大炎皇帝慕容昊的御书房,几乎被雪花般的奏章淹没。
“陛下!太玄此人,妖言惑众,动摇国本,其心可诛!请陛下立刻下旨,驱逐其出境,严禁其道法在我大炎传播!”这是以烈阳宗、焚天谷等宗门联名上奏的基调,言辞激烈,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
“陛下,万不可再让其公开讲法!此例一开,尊卑倒置,礼乐崩坏!若人人皆存非分之想,不思生产,不安本分,我大炎万里江山,亿兆黎民,将何以统御?国将不国啊!”这是来自保守派文官集团和世家的哭诉,他们看到了这套理论对他们特权的致命威胁。
宰相吴文渊看着这些奏章,眉头紧锁。他比谁都清楚,太玄展示出的力量和对人心的掌控力,绝非简单的驱逐就能解决。硬来,后果难料。
然而,就在这一片喊打喊杀的声浪中,一些不那么和谐,甚至显得有些滑稽的声音,也开始混杂其中。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太玄所在的驿馆,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恶客”。
来的还是烈阳宗的人,但不是宗主雷震,而是另一位脾气更火爆的长老,名叫炎炽。他带着几名弟子,气势汹汹地闯进客厅,也不落座,就那么瞪着太玄。
“太玄!”炎炽声音如同破锣,“你那套歪理邪说,蛊惑人心,坏我大炎风气!我烈阳宗上下,绝不认可!”
太玄正在与语善对弈,闻言头也没抬,只是轻轻落下一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哦?”他语气平淡。
炎炽见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但想起宗主和几位太上长老私下的交代,又不得不强压怒火,话锋硬生生一转,语气别扭得像是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不过……你那手化解灵力、安抚心神,甚至……甚至帮人理顺经脉的手段,倒是……倒是有点门道!”
他憋得脸色通红,终于把后面的话挤了出来:“我宗门有几个小辈,修炼我烈阳真火出了岔子,心脉受损,灵力躁动,寻常丹药难以根治。你……你若能出手,帮他们调理妥当,之前你妖言惑众之事,我烈阳宗或许……或许可以暂且不计较!”
这话说出来,连他身后的几个弟子都觉得脸上发烧,臊得慌。一边骂人家是歪理邪说,一边又求人家帮忙治病?这算怎么回事?
坐在一旁的赵星差点笑出声,被李妍悄悄拉了一下衣袖,才勉强忍住,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灵田仙凡传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灵田仙凡传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