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殿的宴会,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藏机锋。丝竹管弦之音袅袅,舞姬身姿曼妙,穿梭其间的宫娥手捧珍馐,一切都符合一个强大帝国应有的奢华与气度。
大炎皇帝慕容昊高踞主位,目光偶尔扫过下方,如同俯瞰臣民的雄狮,带着一丝审视的慵懒。真正的试探,来自席间其他人。
首先发难的是一位身着赤红蟒袍的年轻人,眉眼间与慕容昊有几分相似,但更多了几分骄纵之气。他便是大炎三皇子,慕容曦。他端着酒杯,走到使团席位前,目光直接略过太玄,落在了相对年轻的赵星和李妍身上。
“这位便是华胥公主殿下,和太玄真人的嫡长子吧?”慕容曦嘴角挂着看似友善,实则隐含优越感的笑意,“听闻华胥仙凡一体,连贩夫走卒亦可修行?呵呵,倒是新奇。却不知如此广撒网,能捞出几条真龙?岂不闻,法不可轻传?”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质疑和嘲讽。潜台词是,你们华胥搞全民修行,质量肯定不行,比不上我们大炎精英培养。
李妍放下筷子,面带微笑,从容应答:“三皇子殿下,法为人设,非为人藏。众生皆具灵性,譬如璞玉,待雕琢而已。我华胥开民智,壮根基,非为速成真龙,而为使人皆可超凡脱俗,各尽其才。若论真龙,”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慕容曦,“我华胥如今,倒也有几条。不知大炎年轻一代俊杰,修为几何?”
她不卑不亢,不仅化解了质疑,还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点出华胥年轻一代(包括他自己和赵星)同样不凡。
慕容曦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口舌之利!修行界,终究要看实力说话!”
这时,席间一位身材魁梧、身着烈焰纹饰袍服的老者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三皇子所言极是!老夫烈阳宗宗主,雷震。久闻太玄真人座下能人辈出,尤其青禾道友几位高徒,修为精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青禾散人身后那五位气息沉凝的元婴修士,“不知可否显露一二,让我等僻壤之人,也开开眼界?”
这是直接冲着实力展示来的了。烈阳宗在大炎以炼体与火系道法着称,作风强硬。
青禾散人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菜,仿佛没听见。
他身后一位面容普通、气质沉稳的男弟子李谦却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对着雷震宗主的方向,随意地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划。
没有灵光爆闪,没有气势磅礴。但就在他指尖划过之处,空间仿佛水纹般微微荡漾了一下,一股无形无质、却凌厉至极的剑意一闪而逝。
“嗤——”
雷震宗主面前桌案上,那杯尚有余温的灵酒,连同白玉酒杯,无声无息地从中间裂开一道平滑如镜的缝隙,酒水却并未溢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处,直到数息之后,才“啪”一声轻响,化作两半,酒液这才流淌出来。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若非那裂开的酒杯,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雷震宗主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他本身就是元婴中期修为,竟没能完全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那凝练到极致的剑意,以及对力量妙到毫巅的控制,绝非普通元婴修士能做到!
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原本带着审视目光的宗门领袖和重臣,脸色都凝重起来。原本以为这几位只是普通的元婴随从,没想到竟是如此硬茬子!青禾散人这师徒几人,深不可测!
另一位文官模样的老者,乃是御史大夫,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开口,目标转向了理念核心:“太玄真人提倡‘宽恕’,胸怀令人敬佩。然则,世间多有冥顽不灵、大奸大恶之徒。若一味宽恕,何以扬善惩恶?岂非纵容罪恶?若有人犯我疆土,伤我子民,亦要宽恕否?” 这是从道德和实务层面进行诘问,极为刁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太玄。
太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宽恕,非是无条件纵容,亦非是非不分。其核心在于‘渡’而非‘罚’。教化先行,雷霆在后。若遇冥顽,自有法度规诫;若遇外侮,自有力量守护。我华胥宽恕己身之过往,包容万物之不同,但对于践踏底线、祸乱苍生者……”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全场,虽未刻意释放威压,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亦有一剑,可斩因果。”
“好一个‘有一剑,可斩因果’!” 国师轩辕镜忽然开口,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太玄,“真人之道,看似至柔,实则至刚。刚柔并济,佩服。” 他这话,像是赞叹,又像是更深的评估。
宴会就在这种表面和谐、暗流涌动的气氛中持续。各方势力轮番上阵,或明或暗地试探着使团的实力、理念和底线。太玄从容应对,语善偶尔补充,言辞温婉却立场坚定,青禾散人师徒则用绝对的实力让那些想凭修为压人的家伙闭上了嘴。赵星和李妍也经历了数次言语交锋,逐渐适应了这种没有硝烟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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