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曾与孩子触碰之物,皆成锚点。
凡曾被孩子记住之人,皆为证人。
维克托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低头看向自己悬在空中的手——指腹,正悄然浮起一丝纸屑般的苍白。
维克托的指尖开始剥落。
不是溃烂,不是腐朽——是“被删改”的具象。
一小片苍白如陈年羊皮纸的皮肤簌簌剥落,在幽蓝火光中翻飞,边缘还残留着未写完的墨字:“……无存档……无证……”
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人声,只有一串干涩的、纸页摩擦般的嘶嘶声。
那声音钻进耳膜,像有人正用钝刀刮擦你的颅骨内壁。
《断章录》在他膝上疯狂震颤,书脊崩裂,焦黑书页一页接一页自动掀开、自燃——不是焚尽,是“抹除”。
每一页烧起,便有一道名字从现实里抽离:东区面包坊昨夜多烤出的三只蜂蜜卷,消失了;码头老水手哼过的那支跑调小调,戛然而止;甚至广场石砖缝隙里,一株刚冒头的蒲公英,茎叶瞬间枯槁成灰。
莱恩左眼视野骤然撕裂!
金光词条剧烈抖动,【汤姆·科尔】三字边缘开始褪色、虚化,仿佛被无形橡皮反复擦拭。
血脉在臂中奔涌如沸,他咬破舌尖,血腥气炸开神识——不是加固,是“刻印”:将词条压进石阶纹路、压进自己掌心旧疤、压进赛拉菲娜颈间那枚“莉莉”铁牌微烫的弧度里!
可维克托已癫狂。
他猛地撕下整本《断章录》的封面,双手一扯——哗啦!
古金蚀字崩散为星尘,而他胸膛赫然裂开一道竖直缝隙,内里没有血肉,只有一叠叠密密麻麻、蠕动不休的墨字稿纸!
那些字正疯狂增殖、篡改、覆盖……仿佛整座王都的历史,正在他肋骨之间被重写。
“你不懂——!”他仰天嘶吼,声带断裂般迸出沙砾音,右手指向莱恩,食指寸寸化为飞散的纸屑,“没有终点的历史……会疯的!!”
话音未落——
书页堆成的祭坛中央,幽蓝墨影无声浮起。
是莉亚。
她没有脸,只有流动的、泛着冷光的墨迹轮廓;长发是未干的墨汁垂落,裙摆由无数细小文字编织而成,每一步踏出,脚下便浮现一行新写的句子:“他记得我叫奶奶。”“他偷吃过我的糖。”“他怕打雷。”
她轻轻抬手,指尖拂过小汤姆冰凉的脸颊。
孩子没哭。
他怔怔望着那团蓝影,忽然抬起手,用脏兮兮的拇指,笨拙地蹭掉莉亚“脸颊”上一滴将坠未坠的墨泪。
就在此刻,莉亚转身,魔躯轰然爆燃!
不是火焰,是“重写之焰”——炽白中透着幽蓝,所过之处,《断章录》残页连同维克托半边身躯一同被“覆盖”:纸屑化为灰烬,墨汁蒸腾为雾,雾中浮现出一行行新生的文字,纤细、坚定、带着孩童笔迹的稚拙:
汤姆·科尔,七岁。
爱吃蜂蜜卷,怕黑,但敢替妹妹守夜。
他的笑声,曾让盲眼琴师多调准一根弦。
烈焰吞没一切。
灰烬飘落如雪。
小汤姆站在原地,第一次,被所有人真正“看见”了——卫兵松开了钳制他的手,贵族夫人手套滑落也浑然不觉,学徒终于低下头,目光落在那枚晃动的铁牌上,嘴唇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全场死寂。
然后,一声压抑多年的呜咽撕开晨雾。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哭喊与掌声混作洪流,撞上钟楼尖顶,震得檐角积雪簌簌滚落。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金光微颤,却不再悬浮于虚空,而是烙印在莱恩视网膜深处:
【词条实体化模式固化】
【每日可维持三处文字墙,持续一小时】
【代价:每次使用后,将短暂遗忘一位亲近之人最近一次对话】
莱恩低头,指尖无意识摩挲左眼——那里视野尚存余温,却空荡得可怕。
他张了张嘴,想唤一声“赛拉菲娜”。
可昨夜烛光摇曳,她靠在窗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剩一片模糊的暖意,像握不住的沙。
而在城市最幽深的地脉交汇处,一枚沉寂千年的青铜钥匙静静震颤了一下。
那震颤极轻,却分明带着一丝……生涩的、试探性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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