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东西要是造出来……”鲁平的声音都在发抖,“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师傅干什么?”
“不,正因为有了它,才更需要你们。”张伟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严肃,“这台机器,还有那个铁范,谁来造?还不是得靠你,靠咱们厂里手艺最好的师傅们!它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能让你们的本事,放大十倍、百倍的工具。以后,一个老师傅,带着几个徒弟,守着一台机器,一天就能干完以前一个月都干不完的活。老鲁,你想想,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鲁平的眼睛,亮得吓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排排崭新的线膛炮,如同下饺子一般,从他的工坊里源源不断地运出去。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工业化的、规模化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干!”鲁平猛地一挥拳头,把桌子捶得山响,“山长,您就瞧好吧!这铁范和膛线机,我鲁平要是做不出来,我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夜壶!”
这个平时犟得像头牛一样的老工匠,在这一刻,对张伟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他服的,不是张伟的官威,而是那远超一个时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智慧。
技术瓶颈的解决方案有了,张伟的心,放下了一半。而另一边,鲁平和林默的“造舰竞赛”,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整个龙江总船厂,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区域。
西边船坞,是鲁平的地盘。他带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官匠,叮叮当当地改造着两艘巨大的福船。他完全是按照“海上堡垒”的思路来的,加固龙骨,拓宽甲板,预留了十几个炮位。船舷两侧,甚至加钉了一层厚厚的铁皮。用他的话说:“老子的船,就算停着不动,让海盗拿炮轰,都得轰掉他们几颗门牙!”
东边船坞,则是林默的天下。他领着那些精瘦干练的野匠,对两艘“鸟船”进行着脱胎换骨的改造。他们几乎拆掉了船只的上半部分,用更轻、更坚韧的木料重新构建。船身被拉得更加狭长,线条流畅得像一尾海鱼。林默甚至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种可调节角度的中心舵,让船的转向能力,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他每天都抱着个算盘,计算着船的重量和吃水,嘴里念念有词:“海上对决,唯快不破。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中央的那个最大的船坞。那里,正在建造传说中的“混江龙”。鲁平派来了他最得力的结构大师,林默贡献了他最擅长流体力学的弟子,火眼彪和他的团队,则负责所有木料的特殊处理。官匠的严谨,野匠的灵感,在这里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两拨人一开始还互相看不顺眼,但慢慢地,就从争吵变成了探讨。
“你这榫卯,角度不对,受不住大浪的扭力!”官匠吹胡子瞪眼。
“你懂个屁!我这叫‘软连接’,能卸力!你那硬邦邦的,一个浪过来,船不散架,你人先震散架了!”野匠寸步不让。
吵到最后,两人一起跑到张伟那里评理。张伟也不偏袒,让他们各自用模型做实验,用数据说话。结果,野匠的“软连接”在抗扭曲上,确实更胜一筹。那个官匠老师傅,虽然嘴上不服,但第二天,就默默地改了图纸。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船厂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鲁平和林默,就像两只斗鸡,每天都要跑到对方的船坞去“刺探军情”。
“老林,你那船,是准备下海捕鱼吗?风大点别给吹到天上去了!”鲁平背着手,看着林默那艘轻飘飘的鸟船,满脸不屑。
“老鲁,你那也叫船?我看叫‘水上铁棺材’还差不多。跑得比乌龟还慢,等你的炮对准了,人家早绕到你屁股后面,把你船舵给卸了!”林默靠在桅杆上,悠哉悠哉地反击。
两人互相拆台,互相挤兑,但手底下的活儿,却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肯落后。这种良性的竞争,极大地激发了所有人的创造力和工作热情。
张伟乐于见到这种场面。他知道,这支混杂着官匠与野匠,充满了矛盾与活力的队伍,正在这场竞赛的烈火中,被淬炼,被熔合。他们锻造的,不仅仅是战船,更是一种全新的,属于大明的海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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