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坛顿时鸦雀无声。
须臾之后，萨摩兽们开始交头接耳，好似找到了新的谈资。
祭司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为首的那位直接满脸黑线，眉眼间尽是对台上人的不屑。
“大祭司不可以见柯族人吗？”
没有人回答，沙兽们只是围着梨梦来回踱步，银白色的毛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忒摺西，萨拉索，卡勒哆……”
清桐听着祭司们的话语，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兽语，至于其含义，大概是在评价台上的梨梦。
但为什么，没有沙兽愿意上前与她交好呢？
明明从小到大，梨梦都很讨小动物喜欢。
“真奇怪。”
清桐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一个没注意便说出了心声。
苏寻侧头看着她，微微抿唇，“他们在念咒，看起来是有点装神弄鬼吧？”
“嗯。”
“一个洗礼仪式罢了，对于未被沙兽选择的外族生物，祭司们都会对他们进行洗礼。”
“为什么？不洗礼难道就会带来不幸吗？”
苏寻蹙眉，刚打算点头，又缓慢摇摇头，看得清桐满脸问号。
“因为这是一个传统习俗，在传说中，这算欢迎仪式。”
“那现在呢？”
“现在……算一个装神弄鬼的仪式吧，让沙兽和祭司共同决定外族人生死的仪式。”
“啊？”
苏寻转过身去，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台上的梨梦。
清桐敏锐地捕捉到，她此时望向梨梦的神情平和，没有平日的热忱。
她的眼神淡漠恬静，在日光的辉浴中，竟凭空生出几分悲悯的神性。
祭坛上的梨梦手足无措地望向她们，陌生的兽语、诡异的仪式、嘈杂的兽群和人群……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适。
她想从坛上下来，可四周都是萨摩兽，它们的虎牙锋利，光看着就让她胆怯。
“我……”
她终究还是没喊出“救命”，提心吊胆地配合祭司们走完所有流程。
直到地形再次变化，四周的沙兽随着石板的下降而消失在视野外，梨梦才敢委屈地望着清桐的方向，带着哭腔喊她们的名字。
“清桐！苏寻！我好害怕！”
清桐见状便要冲过去，被苏寻伸手拦住了。
身旁的菲比抖了抖银色的鬃毛，为首的祭司回头慈祥地望着它。
“远来的柯族朋友，洗礼仪式已结束，你可以前往萨摩的领地，但请不要打扰沙兽们的日常生活，否则巫族会对你进行审判。”
“啊？”
梨梦原本惊恐的表情变得僵硬，她完全没想到，刚刚那通“服从性测试”，居然是她口中的洗礼仪式？
“那我可以下来了吗？”
“可以，但请收好祭司赐予您的信物。”
梨梦从三十厘米的圆坛上跳下来，蹦跳着跑向说话的祭司。
只见她缓缓招手，示意梨梦低头，给她挂上了浅绿色宝石的项链。
“唉，这是萨摩兽眼睛的颜色！我也有这样的宝石，但把它做成了胸针。”
“这样啊，那胸针也请您收好，如果它是青金石做的，同样也会让萨摩兽产生好感。”
“嗯，好的！”
梨梦一扫先前的低迷，戴着项链高兴地向苏寻跑去。
苏寻站在和光下莞尔一笑，清桐微微侧头，和菲比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那我们接下来可以去巫族领地了？”
梨梦跑得气喘吁吁，站在苏寻面前直喘气，汗水粘湿了额发。
“嗯，走吧，我开车带你们去。”
“好。”
两人迅速在前排落座，清桐看着狭窄的车内空间，思考着如何把菲比塞进去。
“你要把它塞上车？”
苏寻惊诧地望着后视镜，显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不然它怎么走啊？”
“它可以在路边跑，成年萨摩的奔跑速度，最快可以达到120km/h。”
“这么快？”
清桐扒门的手逐渐松开，惊讶地望着苏寻。
“对啊，不然为什么它们不坐车？明明很多车都是沙兽制造的。”
“沙兽制造的？”
清桐快步上车，视线没有从菲比身上移开。
“我知道你们那边都是人类包揽制造业和生产业，戈罗兽和你们完全割席了。
但这里都是共生的，萨摩兽是最主要的劳动力，摩多人只是辅助者。”
“这样吗？好高级。”
菲比一双绿眸专注地望着她，见她坐稳后，抖了抖鬃毛，转身在公路边小跑起来。
“菲比？”
“把门关好，我们也出发吧。”
“好。”
清桐用力将门关上，苏寻脚踩油门，加速在柏油路上驰行。
梨梦低头看着绿色的宝石，一只手握着绿色胸针，心里似有涓涓细流淌过。
“你说为什么萨摩兽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这个嘛，它们很少与外族通婚，瞳色就是固定的。戈罗兽的瞳色以金色和棕色为主，因为它们有一部分就是来源于远古萨摩兽和戈罗兽的混血儿。”
“混血儿是棕瞳？”
“是的，但也可能是金色，概率问题。”
“那萨摩兽里其实也有混血咯？”
“当然，只不过很少，它们好像挺重视血统的。”
“为什么？”
梨梦微微蹙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一个信教的种族，多半是阶级分明的，因为教主——祭司——教徒，就是最天然的阶级。”
“懂了。”
紫色轿车在公路疾驰，二十分钟后，终于超过了路边快速奔跑的沙兽。
清桐隔着玻璃望向窗外，兽掌下的风沙好似从她掌前划过。
清桐忍不住感慨，没想到自己竟会和沙兽有缘，明明小时候很讨厌野生动物的。
“还真是神奇。”
梨梦和苏寻还在聊天，话语声从清桐耳畔飘过，没有勾起她倾听的欲望。
直到她们聊到大祭司，不知哪个字拨动了清桐的心弦，她突然对此提起了兴趣。
“大祭司其实是个小孩，所以外族人不能见她。”
“啊？小孩怎么当大祭司？这个不需要阅历和资质的吗？”
梨梦震惊得瞪大双眼，语气也变得激昂。
“因为大祭司的本质是巫女，血统和预言决定她的身份，跟年龄和阅历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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