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猿呓语·轮回劫
定场诗
轮回皆是假,因果饲凶煞。
痴人盼来世,白骨筑佛塔。
官道尽头的轮回谷雾气腾腾,谷底的忘川河泛着死寂的黑,河面上飘着无数朵白色纸花,花瓣是用孩童的皮肤绷成,花蕊里嵌着细小的牙齿,顺水漂流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亡魂在低语。
谷口的“轮回台”由白骨堆砌而成,台上立着一块三生石,石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人的影子,反而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被吞噬的魂魄,在石面上痛苦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
队伍里的老妪突然跪倒在地,对着轮回台磕头不止:“是地藏菩萨显灵!只要饮下忘川水,就能洗去罪孽,来世投个好胎,再也不用受这杀妖之苦!”
她的额头磕得鲜血直流,眼神却狂热得吓人——神佛、皇权、美梦、轮回,这世道的人总在逃避,不愿直面当下的苦难,反而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的来世,却不知所谓“来世”,不过是又一场吃人的骗局。
猴子金箍棒一挑,金光将老妪扶起:“显灵?我只看见谷里的妖气,比心魔沼的黑汁还稠,比鬼市的毒雾还烈。”
忘川河边站着几个穿黑衣的“阴差”,面无表情,脸色青黑,手里的锁链是暗红色的,链节上嵌着无数细小的魂珠,每个魂珠里都困着一个孩童的魂魄,正拍打着珠壁哭喊,阴差的黑袍下摆,露出半截青绿色的尾巴,鳞片在雾气中闪着幽光。
一个“阴差”端着一碗黑水走来,碗沿沾着白色纸花:“施主,饮下这碗忘川水,便可渡过轮回,来世富贵无忧。若不愿,便只能化作轮回台的基石,永世不得超生。”
忘川水泛着腥臭,碗底沉着几颗孩童的乳牙,阴差的声音沙哑如鸦,说话时嘴里喷出的雾气,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三生石上的人脸挣扎得更剧烈了,石面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是在流血。
“富贵无忧?”我握紧铁刀,刀锋映出阴差眼底的凶光,“轮回台的白骨,忘川河的纸花,都是被你们吞噬的魂魄!所谓轮回,不过是把我们变成你们的养料,供你们修炼!”
阴差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锁链突然绷直,朝着我们缠来,链节上的魂珠发出凄厉的哭嚎,忘川河的黑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只干枯的手从河里伸出,抓着岸边的碎石,像是要爬出来,那些手的手腕上,都系着白色纸花。
轮回谷的钟声突然响起,沉闷如雷,震得人耳膜发疼。
三生石上的人脸突然齐齐尖叫,化作无数道黑色的魂雾,朝着我们扑来,魂雾里藏着无数细小的黑虫,正是用魂魄炼就的噬魂蛊,一旦钻进人体,就会啃食人的魂魄,让人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大胆狂徒,敢亵渎轮回!”谷内冲出十几个阴差,个个青面獠牙,手里的锁链化作锋利的骨刃,刃口沾着暗红的血渍,“轮回转世,因果报应,皆是天道轮回,尔等逆贼,休得放肆!”
他们的声音混杂着无数魂魄的哀嚎,与谷内的钟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咒文,听得百姓们眼神迷离,纷纷朝着忘川河走去,像被勾了魂的傀儡,准备饮下那碗致命的黑水。
“醒醒!”猴子金箍棒一挥,金光扫过百姓,他们浑身一颤,眼神恢复清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轮回台的白骨堆里,露出无数孩童的骸骨,每个骸骨的脖颈上都挂着白色纸花,与忘川河上的一模一样,三生石下的泥土里,埋着无数个空的魂珠,显然是被吸干了魂魄的容器。
轮回台的白骨突然崩塌,露出底下的巨大巢穴,巢穴里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蝎妖,浑身青黑色,外壳坚硬如铁,背上的毒刺闪着幽蓝的光,蝎妖的眼睛是两颗血红的宝石,里面浮着无数孩童的魂魄,个个面露惊恐,挣扎着想逃出来。
“天道轮回?”猴子纵身跃起,金箍棒金光暴涨,朝着蝎妖的头颅砸去,“用魂魄炼蛊,用轮回做幌子,这是魔道,不是天道!今日便拆了你的轮回台,毁了你的伪善!”
金光与蝎妖的外壳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花四溅,蝎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毒刺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的毒液,毒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忘川河的黑水沸腾得更剧烈了,无数只干枯的手朝着我们抓来。
“我不甘心!我执掌轮回千年,吸食了无数魂魄,本可修成地藏菩萨!”蝎妖嘶吼着,巨大的螯钳朝着猴子夹去,“世人皆盼来世,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你们这些疯子,凭什么毁了我的大道!”
“用虚妄的来世欺骗世人,用无辜的魂魄滋养自己,这也配叫大道!”我挥刀砍向蝎妖的毒刺,铁刃切开坚硬的外壳,黑血喷溅而出,溅在三生石上,石面上的人脸发出一声解脱的哀嚎,化作点点白光,朝着谷外飞去。
百姓们纷纷涌上,农夫的锄头砸向蝎妖的螯钳,裁缝的剪刀剪断缠绕的锁链,老妪捡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三生石:“我错了!我不该盼着来世,该亲手杀了这些吃人的妖怪,护好今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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