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一文不值”,如同一颗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整个体育中心,那长达三秒钟的绝对寂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苏砚——!”
这声呐喊像是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数万人的情绪火药桶。
“轰——!”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观众席的四面八方喷薄而出,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音浪,几乎要掀翻体育中心的穹顶!
“赢了!他赢了!我的天!”
“那句话……那句话说得太他妈对了!什么狗屁天赋血统,在绝对的意志面前,就是一坨屎!”
无数年轻的、来自普通道馆的武者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苏砚的名字。这句话,像一柄重锤,敲碎了长久以来压在他们心头的无形枷锁,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这不再仅仅是一场比赛的胜利,这是一场宣言,一次对旧秩序的公然宣战!
裁判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个激灵后连滚带爬地冲上擂台。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漠的少年,眼中只剩下敬畏。他抓住苏砚的手,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高高举起。
“本届江海市青年元武道大赛,最终的冠军是——苏砚!”
欢呼声,达到了顶峰。
颁奖典礼随即举行。
苏砚站在最高的冠军领奖台上,聚光灯将他的身影映照得无比清晰。主办方代表,一位元武道联盟的官员,带着僵硬而复杂的笑容,将金色的奖杯和另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他手中。
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的丹药,正是他此行最大的目标——淬体丹。
他握着冰冷的奖杯,感受着木盒温润的质感,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
他看到了方家家主方正德,在几名保镖的护送下,失魂落魄地离场,背影佝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看到了苏家本家的长辈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坐立不安,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悔恨与恐惧,仿佛在看一个亲手丢掉的绝世珍宝。
他看到了钱多多,那个胖子正抱着一根栏杆,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我爹牛逼”。
最后,他的目光,与尹恩秀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少女就坐在那里,没有欢呼,也没有呐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有两簇火焰在其中跳动。那里面没有了同情,没有了庇护,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光。
一种只为他一个人而亮起的光。
在这一刻,他们的目光仿佛跨越了喧嚣的人海,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她眼中的光在说:“你做到了。”而他眼中的平静则在回应:“这只是开始。”
十八年的压抑,十八年的忍耐,十八年的屈辱与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脚下坚实的台阶,将他托举到了这个万众瞩目的顶点。
但他知道,江海市的冠军,只是一个开始。
擂台之下,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
方廷皓被几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他的手臂被简单地固定住,脸色惨白如纸,但身体的剧痛,远不及他内心的崩塌。他双眼空洞地望着体育中心的天花板,耳边回响着苏砚那句诛心之言。
“在我的意志面前,一文不值。”
这句话,连同那摧枯拉朽的一脚,将他用天赋和家世堆砌起来的骄傲,将他燃烧生命换来的“意之境”,将他整个武道世界,彻底踢得粉碎。
方家的声望,随着方廷皓的倒下,一落千丈。他们不仅输掉了比赛,更输掉了身为顶级世家最后的体面。一个被他们视为蝼蚁的旁系废柴,用最狂暴的方式,当着全江海市的面,抽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后台,选手休息室内。
苏砚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钱多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过来:“砚哥!你就是我的神!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不对,你是我爹!”
“滚。”苏砚嫌弃地推开他那张油腻的大脸。
他打开木盒,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淬体丹扔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反而化作一股炽热的岩浆,顺着喉咙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唔!”
苏砚闷哼一声,全身的皮肤瞬间变得滚烫赤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霸道无匹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仿佛一千柄烧红的锤子,在疯狂地敲打、淬炼着他的筋骨、血脉、乃至每一个细胞!
骨骼在发出细微的“咯吱”悲鸣,仿佛要被敲碎重组成神金!肌肉纤维在极致的撕裂与再生之间,变得坚韧如钢索!体内沉积多年的杂质,在这股霸道药力下被焚烧殆尽,化作黑色的汗液从毛孔中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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