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斑。苏乐仪和苏谦正坐在地毯上拼着一副一千片的星空拼图,这是他们最近最热衷的游戏。
白晓荷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处理工作,我在厨房里准备下午茶。一切看起来平静而温馨,就像无数个普通的周末午后。
“妹妹,这块应该放在这里。”苏谦拿起一块深蓝色的拼图,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认为是正确的位置上。
乐仪歪着头看了看,耐心地纠正:“不对,哥哥,这块颜色更深一点,应该是在左上角那边。”。
拼图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已经完成了大半。乐仪起身去拿果汁,苏谦则继续专注地寻找着合适的拼图片。
就在这时,苏谦突然抬起头,那双酷似晓荷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符合年龄的复杂情绪。他看着我,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说:
“爸爸,我讨厌黄阿姨。”
这句话像一颗突然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整个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厨房里,我拿着水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白晓荷刚敲击键盘的手指停在半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苏谦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分量,他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拼图,小声地补充道:“我不喜欢她。因为她,爸爸现在总是很晚才回家。”
乐仪端着两杯果汁站在客厅入口,听到这话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快步走过来,把果汁放在茶几上,语气带着责备:“哥哥,妈妈不是坏人!”
“我没有乱说!”苏谦抬起头,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就是因为她,妈妈最近总是在偷偷哭。我看到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原来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在眼里。
白晓荷从沙发上看着儿子,眼神复杂:“谦谦,不要这样说黄阿姨。”
“为什么不能说?”苏谦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就是坏人!她抢走了爸爸!以前爸爸都会陪我们的,现在总是去看她!”
乐仪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眶也红了。她看看我,又看看白晓荷,最后蹲下身,轻轻抱住哥哥:“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苏谦挣脱开妹妹的拥抱,声音带着哭腔,“我听到了!妈妈和外婆打电话,说黄阿姨怀了爸爸的孩子!她要把爸爸彻底抢走了!”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击碎了客厅里最后一丝平静。白晓荷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走到苏谦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谦谦,听爸爸说...”
“我不要听!”苏谦捂住耳朵,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我讨厌黄阿姨!我讨厌她!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她!”
乐仪也哭了起来,她拉着哥哥的手,自己的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自责。大人的世界再复杂,也不该让孩子来承受这些痛苦。
白晓荷走过来,把苏谦搂进怀里,轻声说:“谦谦,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懂。但是妈妈向你保证,爸爸永远都是你的爸爸,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苏谦把脸埋在妈妈怀里,抽泣着问:“那为什么爸爸不能只做我一个人的爸爸?”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连白晓荷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晓荷抬起头,与我对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乐仪走到我身边,轻轻拉住我的手,小声说:“爸爸...”
我摸摸她的头,心里明白这场风波不是孩子的错。苏谦的感受是真实的,他的恐惧和不安需要被认真对待,而不是简单地被定义为“不懂事”。
夕阳西斜,客厅里的光线渐渐变得柔和。苏谦在白晓荷的安抚下慢慢停止了哭泣,但时不时还会抽噎一下。
我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确忽略了对他的陪伴。那个曾经每晚都要我讲故事才肯睡觉的小男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承受了太多。
“谦谦,”我轻声说,“这个周末,爸爸带你去科技馆好不好?”
苏谦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眼睛里还闪着泪光,但已经多了一丝期待:“真的吗?”
“真的。”我郑重地点头,“我们去玩一整天。”
白晓荷看着我们,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她知道,这个家庭的裂痕不会因为一次科技馆之行就愈合,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夜幕降临,我帮孩子们洗漱完毕,送他们上床睡觉。在苏谦的房间里,他拉着我的手,小声问:“爸爸,你还会爱我和妈妈吗?”
我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当然会。爸爸永远爱你们。”
他似乎稍微安心了些,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走出房间,白晓荷站在走廊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
“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轻声说。
我摇摇头:“他说得对,我最近确实忽略了你们。”
我们并肩站在走廊里,谁也没有再说话。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这个充满裂痕,却依然在努力维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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