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清漪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额角的汗水浸湿了鬓边的碎发,紧贴在脸颊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却依旧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折的专注与坚持。她正用沾湿的布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他的额头。
“清…漪…”陆明渊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咙如同被火燎过般疼痛。
“别说话。”沈清漪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却也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她收回布巾,目光依旧紧紧锁在他脸上,“你内息狂暴,余毒冲撞肺腑,又受了外伤,失血不少。静心,调息。金针在疏导,不可妄动。”
陆明渊的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塌方…黑暗…窒息…剧痛…昏迷…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然后,他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玉泉…山庄…铁模…靖州军械…”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声音因急切而撕裂,“证据…孩子…刻在石壁上的…”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足少阳胆经处的刺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一股灼热的逆流再次冲上喉头!
“噗——!”又是一口暗红的鲜血喷出!
“陆明渊!”沈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一丝惊惶!她的右手快如闪电,几根金针瞬间刺入他胸口几处要穴,强行镇压那狂暴的内息!“你想现在就死吗?!证据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那石壁不会跑!你现在动一下,就是找死!”她一边施针,一边厉声呵斥,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陆明渊被她这前所未有的怒斥震住了,身体僵住,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不甘、焦灼,还有一丝被强行压制下的虚弱。他看到了沈清漪眼中毫不掩饰的愤怒,那愤怒之下,是深深的疲惫和…担忧?
“咳…咳咳…”就在这时,旁边床铺上,那个被毒瘴侵蚀的孩子也猛地爆发出一阵更加剧烈、更加痛苦的咳嗽!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煮熟的虾米,乌黑的嘴唇边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暗绿色粘稠液体!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孩子!”沈清漪脸色剧变!她甚至来不及再看陆明渊一眼,瞬间扑到孩子床边!左手飞快地捻动刺在孩子心口的金针,右手已探入青囊,捻出三根更长、更细的金针,毫不犹豫地蘸上一种气味刺鼻的黑色药汁,闪电般刺入孩子头顶、颈侧和胸腹的穴位!
“瘴毒攻心!毒火焚肺!”沈清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药童!取‘犀角地黄汤’!化开‘牛黄安宫丸’!快!要快!”
药童连滚爬爬地去取药。沈清漪的指尖凝聚着最后的内息,顺着金针疯狂渡入孩子体内,试图护住那即将被毒火彻底焚毁的心脉。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身体因为巨大的消耗而微微摇晃。
陆明渊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清漪如同在刀尖上起舞,在两张病床之间拼命周旋。一边是自己狂暴的内息和余毒,一边是孩子濒临崩溃的生机。她那单薄的身影,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随时可能倒下。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无力感、愧疚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揪心之痛,狠狠攫住了他。
“沈姑娘…”张龙看着沈清漪摇摇欲坠的身影,声音带着哭腔,“您…您歇歇吧!您的手也在抖啊!”
沈清漪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尖的金针和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脉息上。直到药童将化开的、气味浓烈的药汤端来,她才极其短暂地停下手,用颤抖的手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给孩子灌下去。
就在这时——
“呜…咳咳…沈…沈姑娘…”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沈清漪身后传来。
是玲珑!
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虚弱地靠在西厢通往后堂的门框边,小脸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胸前的伤口被厚厚的白布包裹着,隐隐透出血迹。显然,是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她。她看着沈清漪忙碌到近乎透支的背影,看着两张床上濒死的人,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您…您的手…流血了…”
沈清漪喂药的动作微微一滞。她低头看向自己包扎过的右手虎口——那是之前锁住雷震狂暴一爪时被反震撕裂的伤口。此刻,厚厚的白布已经被鲜血和药汁浸透,暗红色的血迹正缓缓渗出,滴落在她素色的衣摆上。方才在井下攀爬、扒土、救人,早已让伤口崩裂,只是被巨大的压力和专注所掩盖,此刻被玲珑点破,那迟来的、钻心的剧痛才猛地清晰起来,让她包扎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无妨。”沈清漪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药碗,强迫自己忽略那锥心的疼痛,继续给孩子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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