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大人…”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紧张,脸颊也因众人的目光聚焦而飞起红霞,“这…这是用山泉水熬的银耳羹,最是…最是润肺…您大病初愈,喝点…清淡的…好…” 她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差点把汤洒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柳如眉身上。喧闹声都小了几分。衙役们挤眉弄眼,郎中们则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名声在外的柳家大小姐。玲珑也停止了和雷震的斗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小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
陆明渊的目光落在柳如眉身上,平静无波。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紧张和期待,也看到了她今日刻意低调的装扮。他沉默了片刻,就在柳如眉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时,才淡淡开口:“多谢柳小姐好意。本官用过药,忌甜腻。”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客气,但那份疏离感,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难堪。
柳如眉的脸瞬间由红转白,端着碗的手指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碗壁里。巨大的失落和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咳,” 一个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沈清漪站起身,走到柳如眉身边,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中那碗微微晃动的银耳羹,微笑道:“这羹熬得火候正好,清甜不腻。柳小姐有心了。大人忌口,我倒是有些饿了,不如给我吧?正好解解油腻。” 她声音清越,态度自然,仿佛只是寻常的举动。
柳如眉猛地抬头看向沈清漪,眼中充满了愕然和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这个她曾经视为最大情敌、甚至暗中嫉妒的人,会在此刻替她解围。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感激,有羞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看着沈清漪清澈坦荡的眼神,又看看陆明渊依旧平静无波的脸,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把头埋得更低了。
沈清漪端着那碗银耳羹,坐回原位,用小勺舀起一点,姿态优雅地尝了尝,对陆明渊道:“确实清润可口。柳小姐手艺不错。” 她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
陆明渊看了她一眼,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一丝…了然?他微微颔首,并未接话,目光却似乎在她唇边沾上的一点点晶莹羹汁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不起眼驿卒服色的身影,在张龙的带领下,脚步匆匆地穿过喧闹的人群,直奔主桌而来。他神色凝重,无视周围的欢庆氛围,径直走到陆明渊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同时将一个用火漆密封、印有特殊暗记的细长铜管,悄悄递入陆明渊手中。
喧闹的声浪似乎在这一刻被隔绝开来。
陆明渊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和瞬间褪去,如同冰霜凝结。他握着那冰冷的铜管,指节微微泛白。深潭般的眼底,风暴无声地汇聚。他不动声色地将铜管收入袖中,对那驿卒微微颔首。驿卒会意,迅速退入阴影之中。
这微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唯有一直留意着陆明渊的沈清漪,以及坐在角落、眼神闪烁的司礼监太监王瑾,捕捉到了陆明渊那一闪而逝的凛冽。
陆明渊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篝火映照下投下长长的阴影,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诸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场中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庆功,实赖众志成城,功在诸位!酒食已足,心意已领。然灾后重建,百废待兴;防疫之责,尤未松懈。更深夜重,诸君尽兴之后,当各归其位,各司其职,不可懈怠!”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依旧端着海碗、有些茫然的雷震身上:“雷校尉。”
雷震正喝得兴起,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末将在!”
“约束部众,亥时之前,务必散尽。若有醉酒滋事者,军法从事。” 陆明渊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
“是!” 雷震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肃然应道。
“张龙赵虎,维持秩序,护送诸位郎中、乡邻安全归家。”
“遵命!”
“沈姑娘,” 陆明渊的目光转向沈清漪,语气放缓了一丝,“连日辛劳,也请早些歇息。”
“大人放心。” 沈清漪站起身,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迎向他,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
陆明渊不再多言,对众人略一颔首,便转身,玄青的衣袍在夜风中拂过,身影决然地离开了这片喧嚣的篝火之地,迅速融入了县衙后堂的深沉黑暗之中。那份突兀的离席,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陆明渊一走,场中的气氛仿佛被抽掉了一根主心骨,虽然依旧热闹,却少了几分主心骨,多了几分散漫。雷震挠了挠头,虽然不明白大人为何突然离席,但还是忠实地执行命令,开始吆喝着让衙役们收敛些,准备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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