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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胶东噩耗,海鹞折翼 (映雪斋,清晨)
胶东的急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破了定州短暂的平静。信使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浑身湿透,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和一股不祥的铁锈味,脸色惨白如纸。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海鹞子’号…‘海鹞子’号在渤海湾遇袭!疤脸吴爷…吴爷他…生死不明啊!” 信使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映雪斋内,炭火正旺,却瞬间如坠冰窟。
“什么?!” 白映雪手中的青玉镇纸“啪”地落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猛地站起,身形微晃,扶住了桌沿才稳住。权世勋(幼子)正在汇报粮行账目,闻言也是浑身一僵,手中的算盘珠子“哗啦”一声散落桌面。
“说清楚!怎么回事?!” 白映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信使喘息着,语无伦次:“是…是前天夜里!船快到老铁山水道了…突然起了大雾!雾里…雾里冲出好几条快船!又小又快,像鬼影子!船上的人…都穿着黑衣服,蒙着脸!不说话,就…就往死里打!用…用喷筒喷火油!用挠钩!见人就砍!他们…他们船上有炮!小炮!打中了咱们的桅杆!火…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吴爷带着兄弟们拼命…可…可他们人太多了!船也快!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啊!船…船被他们靠帮抢了!粮食…粮食全被抢走了!小的…小的抱着块破船板,在冷水里泡了一夜…才…才被路过的渔船捞起来…” 他回想起那地狱般的场景,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喷筒?挠钩?快船?小炮?” 赵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一步踏前,厉声问道,“那些船,是不是船头尖翘,船身涂成黑色或深蓝色?船上的人使的刀,是不是细长带弯?”
“是…是!赵爷!就是那样!刀…刀光像鬼火!” 信使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惊惧。
“东洋水鬼!是倭寇的后裔!专门在近海干这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 赵奎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妈的!这帮杂碎!肯定是‘旭光’商社或者他们背后的东洋人指使的!专门盯着咱们的粮船!”
权世勋(长子)站在一旁,如同石雕。他腰间那柄“断水”刀鞘冰冷地贴着他的肌肤。疤脸老吴…那是从白家院子里一同学武数年的兄弟!是白家在胶东最可靠的臂膀!一股狂暴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咆哮!他仿佛能听到兄弟们在火海中的惨嚎,看到疤脸老吴浴血搏杀的背影!他紧握刀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择人而噬的凶光!
“辽东的粮…全没了?” 白映雪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下蕴含的寒意,让整个映雪斋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是…是!全…全被抢了!一粒没剩!” 信使的声音带着绝望。
权世勋(幼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胶东海路是白家应对晋南粮仓被毁后,支撑“平价布”联盟、稳定冀中民心的最后一条生命线!如今,这条生命线被拦腰斩断!辽东粮船被劫的消息一旦传开…刚刚凝聚起来的人心,那些依靠“平价布”生存的织户染工…会瞬间崩溃!东洋人…好狠毒!好精准的打击!直指白家此刻最致命的软肋——“粮”!
(二) 粮价暗涌,黑手推波 (定州粮行 / 暗室)
“海鹞子”号被劫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定州及周边掀起了滔天暗涌。尽管白映雪严令封锁消息,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慌如同瘟疫般,首先在嗅觉最灵敏的粮商中间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白家从辽东运粮的船…出事了!”
“真的假的?被谁劫了?”
“还能有谁?这节骨眼上…啧啧,白家这次怕是悬了!”
“今年开春雨水少,保定府那边麦苗都蔫了…粮价…怕是要涨啊!”
定州城最大的“广丰”粮行内,掌柜杜怀仁(杜彪的族叔,表面中立,实则暗通款曲)正端着紫砂壶,眯着眼听着几个相熟粮商的窃窃私语,胖脸上看不出喜怒。一个小伙计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杜怀仁眼中精光一闪,放下茶壶,慢悠悠地踱到柜台前,拿起一块水牌,用朱笔将“粳米”、“白面”、“高粱”等主要粮食品种的价格,悄然抹去旧数,换上了比昨日高出整整一成的新价!
“杜掌柜?这…这价涨得也太快了吧?” 一个老主顾惊愕地问道。
杜怀仁皮笑肉不笑:“哎哟,老主顾,您有所不知啊!今年天旱,收成怕是不好,南边也不太平,运粮的路子…唉,难啊!我们这进价也是一天一个样,不涨点,喝西北风去?” 他话里有话,暗示着粮源紧张。
与此同时,定州城另一处更隐蔽的宅院内。影佐平一郎换上了一身考究的和服,正跪坐在榻榻米上,慢条斯理地煮着抹茶。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绸缎马褂、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是定州乃至冀中最大的地下钱庄“汇通银号”的幕后东家——金四爷。杜彪则像个门神一样垂手立在影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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