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坤明眼神变了。他迅速调出旧档案库，翻找五年前的通讯记录。几分钟后，他停下动作。
“找到了。”他说，“江叔父每次做决定前，都会接到一通电话。公用电话亭打来的，号码随机切换，通话时长固定九十七秒。”
“连着打了三年？”苏念惊讶。
“而且从未录音。”罗坤明声音低下去，“这不是上下级沟通，是接收命令。”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所以江叔父真是个棋子？”苏念喃喃道。
“卒子。”江晚晚想起他被捕前说的话，“他说我们抓的不过是只卒子。”
她重新看向屏幕，指尖划过那条转账记录。突然注意到收款账户的IP跳转终点，竟是当年罗氏破产当晚使用的同一组代理服务器。
“他们在复刻历史。”她说，“一样的手法，一样的节奏。”
苏念打了个寒战：“意思是……还有人在盯着下一个目标？”
没人回答。
江晚晚关掉页面，打开新窗口，提交了一份司法协助申请。标题是《关于请求启动罗氏集团经济案件重审程序的正式申诉》。附件里包含了所有新获取的证据链截图、录音文件和资金流向分析报告。
“你亲自递？”罗坤明问。
“我让律师团走正规渠道。”她说，“明天上午十点，市高院立案窗口。”
“会有阻力。”他说，“这种案子，至少要三级审核。”
“我知道。”她看着他，“但你得去一趟。”
罗坤明沉默几秒，点头：“我去。”
“不走关系，不打电话。”她盯着他，“就排队，提交，等结果。”
“嗯。”他嘴角动了动，“真相不需要特权，只需要时间。”
苏念噗嗤一笑：“这话你要是在记者会上说，热搜能挂三天。”
江晚晚也笑了下，但很快又敛起表情。她转向主屏幕，启动最后一项操作：全面冻结江宏志名下所有关联企业的信贷额度，并通知合作银行启动反洗钱审查程序。
系统弹出确认框：【是否永久关闭SL-T19账户权限？】
她按下确定。
几乎同时，右侧屏幕闪出一条警报：【检测到远程访问尝试，来源：维尔京群岛加密节点，已自动阻断。】
“他们又来了。”苏念说。
“这次没进去。”江晚晚冷笑，“下次也不会。”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一天没合眼，眼睛干涩发痛，但她没表现出来。
“接下来呢？”罗坤明问。
“等。”她说，“等法院受理，等审计完成，等那个躲在后面的‘先生’再出手。”
“他会出手吗？”
“一定会。”她把平板放在桌上，“他经营这么多年，不会因为一个棋子倒了就收手。他只会换一种方式继续下棋。”
苏念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爸昨天跟我说，最近有几家私募在打听江氏的股权结构变动情况。”
“哪家？”
“没露名字，只说是‘上面有人’。”她耸肩，“一听就不干净。”
江晚晚点点头，记下了。
窗外天色渐暗，陆家嘴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大楼里的人陆续离开，但主控室依旧灯火通明。
“你们还不走？”苏念看了眼表，“都快九点了。”
“我不走。”江晚晚说，“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八点前把各部门交接清单发我邮箱。”
“那你呢？”
“我在等一个回复。”她盯着屏幕，“法院那边一旦有进展，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苏念叹口气，拎起包：“行吧，你俩都是疯子。记得喝水，别饿晕过去。”
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罗坤明走到她身边，低声问：“真不累？”
“累。”她说，“但不能停。”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她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倒了半杯温水递过去。
她接过，喝了一口。
屏幕忽然一闪，弹出一条新消息：【最高人民法院已接收您的申诉材料，编号HJ-07，正在分配承办法官。】
“接到了。”她说。
罗坤明点头：“第一步成了。”
她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另一块屏幕上。那是刚刚恢复的一段删除日志——关于一次秘密会议的记录摘要，时间是五年前三月十二日，地点是江家老宅书房。
参会人：江宏志、唐映红、未知身份男性（代号MR.X）。
议题：【清除障碍，推进资源整合方案】。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他在看着。”她说，“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罗坤明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城市灯火。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七叔的消息：风没停，只是换了方向。
他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江晚晚正准备调取更多日志碎片，忽然发现系统底层有个隐藏文件夹，命名是“应急预案-最终版”。
她双击打开，需要输入密码。
试了几个常见组合都不对。
她想了想，输入了四个字：我相信。
页面刷新，弹出一段视频预览缩略图。拍摄时间是五年前深夜，背景像是某个地下停车场。
画面晃动，传来压低的声音：“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出事。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话没说完，镜头猛地转向一侧，照出一张模糊的脸。
江晚晚屏住呼吸。
那人戴着帽子，口罩遮脸，但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一道熟悉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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