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沿着楼梯扶手一路爬到三楼,扶手凹槽成了跑道,你跑得气喘吁吁,终于抵达四年级二班。
窗台还是那扇窗台,只是高了,你蹦了几次都没够着。
正犯愁,忽然想起外套口袋里的“星”,它似乎能听懂需求,自动滚出来,在你脚边叠成一只小小的星光梯,一级一级,刚好够你爬上窗台。
橡皮星迫不及待,“哧溜”一声滑进窗槽,落在讲台上的粉笔盒旁,盒盖“啪”地合上,像给粉笔们点了颗守夜灯。
教室最后一排,小小的你正趴在桌上画格子,那是早读前的空闲,阳光斜照,粉尘飞扬。
橡皮星归位的瞬间,画歪的格子自动修正,小你抬头,似乎看见空气里有一道亮线,冲它笑了笑,又低头继续画。
清单第三项打勾,星光梯重新散回口袋,像什么都没发生。
第四站:合欢树顶
合欢树在操场东侧,如今成了巨型绿伞。
流浪星最爱自由,偏要选最高的地方安家。
你仰头望树梢,粗壮的枝干像立交桥,分叉处形成天然平台。
你手脚并用,爬得胆战心惊,好在黑布外套自动生出吸盘功能,贴树即牢,像壁虎。
爬到顶,风大得能把人吹成风筝,流浪星却安静等你,像早知道你会来。
你把它按进最顶端的小枝分叉,它“噗”地展开,变成一只亮晶晶的风筝,尾巴是流动的光,随风摆动,却怎么也飞不走,像被系了隐形绳。
风筝线上浮出一行字:
“谢谢,附赠自由+1,但线在你手,别忘了收。”
第五站:回声十三点零列车车头
最后一星,最难送。
你跳下合欢树,一路小跑回到小区,远远看见那列熟悉的单节车厢,正静静停在银河改道的旧轨道上。
车头灯像惺忪的眼,半开半合。
回声星体积最大,在你口袋里涨得鼓鼓,像随时会爆炸。
你刚走近,列车长——那只旧书包——立刻立正,拉链“哧”地拉开,形成一条发光跑道,直通车头。
你跑上去,回声星自己跳出来,落在车头玻璃上,像给大灯贴了层膜。
瞬间,整列车发出“咚——”的回声,声音穿过隧道、穿过操场、穿过刚才送星的所有地点,最后回到你脚下,形成一圈圈涟漪般的亮纹。
回声星慢慢沉进车头,玻璃上浮现一行流动的字:
“回声收到,返程票已备好,终点站:早安。”
清单全部打完勾,整张配送清单“噗”地散成光屑,在你掌心拼成一只小小的纸飞机,机头写着:
“工资已发,请查收。”
纸飞机自动展开,变成一张车票:
“回声十三点零 返程专列
起点:被缩小的世界
终点:原本的世界
票价:五颗星
已付 已检票”
你捏着车票,列车车门“嘶”地滑开,里面是一节正常比例的车厢,座椅、小桌、甚至窗边的小花瓶,全都恢复日常大小。
你踏进去,车门合拢,黑布外套自动脱落,像完成任务的护甲,叠成一只软垫,垫在窗口。
列车轻轻一晃,开始加速,窗外的“巨型世界”迅速缩小,树、房、猫、人,全都回归日常比例。
你看着窗外,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来把星星送好,也把童年、勇气、懒觉、自由、回声一并送还了自己。
“叮——”
列车到站下车,你一步跨出车门,外面是熟悉的卧室,天已蒙蒙亮,猫在脚边转圈,半根油条静静躺在猫碗里,冒着热气。
你低头,发现胸口多了一枚极小的纽扣,五分硬币大小,乳白色,刻着:
“星星已盖好,早安。”
你把纽扣按了按,它轻轻回应“咔”,像给今天上了发条。
猫跳上窗台,尾巴扫过你的手腕,扫出三声温柔的“喵”,像在说:
“欢迎回来,世界已恢复原尺寸,
但你知道,它随时可以变小——
只要你愿意,送星星的路,永远为你留着。”
你伸个懒腰,拿起那半根油条,咬下一口,脆得刚好。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过合欢树,落在窗台,像给新的一天铺了层粉绒绒的地毯。
你轻声道:
“早安,被缩小的世界,
早安,被放大的心。”
太阳听见,立刻跳上屋檐,像给回应。
猫“喵”地附和,尾巴扫过阳光,灰尘飞起,像细小的星屑,一闪,一闪。
世界恢复原本大小,
但你知道——
它随时可以变小,
只要你愿意,
送星星的路,
永远为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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