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截然不同却又都触及“异常”本源的狂暴能量,通过林渊那早已被侵蚀的左手,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神晶之躯。左手封印符文瞬间被冲得明灭不定,灰暗的侵蚀痕迹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扩散,带来远超以往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裂碾碎的剧痛与虚无感。
与此同时,苏婉体内那混乱的、由“收割者”孢子、“生命花园”能量与自身灵能变异融合而成的力量,也带着她潜意识中那些破碎的呓语与恐怖的幻象画面,一并涌入林渊的意识。
他“看”到了那片由扭曲植物与暗红血肉构成的诡异森林,感受到了其中弥漫的、既充满蛮荒生机又饱含腐化堕落的矛盾气息。他“听”到了森林深处,那扇巨大“门”扉后传来的、低沉而饥渴的、仿佛亿万虫豸啃噬与古老存在叹息混合的“声音”。
更关键的是,他通过苏婉这变异的“桥梁”,似乎短暂地触碰到了某种……“信息层面”的涟漪。
那并非具体的知识,而是一种朦胧的“感知”——关于“钥匙”的另一种可能性,关于“门”后的模糊轮廓,关于“播种者”意图的矛盾碎片,以及……一股冰冷、浩瀚、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无处不在的、对“变量”进行“观察”与“评估”的“目光”。
这股“目光”,与他眉心的银白印记同源,却似乎更加……“深层”,更加“非人格化”。它只是“记录”,只是“评估”,不带任何情感,却让林渊感到一种发自生命本能的寒意。仿佛自己和苏婉此刻的异变与挣扎,都只是某个庞大实验记录本上,一个正在被实时标注的“数据点”。
“呃啊——!”难以忍受的剧痛与信息冲击让林渊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神晶之躯光芒急剧闪烁,体表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他咬紧牙关,没有抽回手,反而强行催动月球权限与自身意志,试图在这狂暴的能量乱流与信息漩涡中,稳住苏婉那即将崩溃的能量核心,并反向传递过去一股坚定、温和、充满守护意念的“锚定”力量。
这不是对抗,而是引导与分担。
奇迹般地,当林渊那源自“星神道”与月球灵脉的、带着秩序与生命气息的力量渗入苏婉混乱的能量核心时,那狂暴的暗红与翠绿漩涡,竟然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凝滞与缓和。两种格格不入的能量,在林渊这个“缓冲区”内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与某种程度上的“中和”。
苏婉体内那濒临崩溃的变异进程,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她眼中那倒映着恐怖门扉的异象渐渐淡去,暴走的能量开始缓缓内敛、平息。她发出一声痛苦而悠长的呻吟,周身浮现的暗红纹路渐渐隐入皮肤之下,翠绿色的生机之光也黯淡下去,最终,她身体一软,从悬浮状态跌落下来。
林渊及时上前,用未受侵蚀的右手揽住她。此刻的苏婉,再次陷入昏迷,但呼吸平稳,生命体征虽然虚弱却已不再剧烈波动,体内的能量虽然依旧混乱而强大,却不再有立刻爆发的迹象。她仿佛进入了一种深度的、不稳定的“休眠”或“适应期”。
而林渊自己,代价惨重。
左手的灰暗侵蚀,在这次强行连接与能量中和后,直接蔓延过了手肘,整条左前臂都覆盖上了一层仿佛枯死树皮般的黯淡色泽,冰冷、麻木,与神晶之躯其他部分流转的光辉格格不入。更严重的是,那侵蚀似乎触及了更深层的能量循环与意识本源,带来一种挥之不去的、仿佛生命根基都在被缓慢“锈蚀”的虚弱感。
同时,苏婉传递过来的那些破碎信息与幻象,尤其是那股冰冷的“观察者”深层“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意识深处,与银白印记的悸动交织在一起,带来持续的精神刺痛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注视感”。
“帝君!”艾瑟尔、石语者等人此时才敢冲入一片狼藉的病房,看到林渊的状态,无不骇然。
“我没事。”林渊的声音有些沙哑,将昏迷的苏婉轻轻放回医疗床,立刻有医疗官和灵能治疗师上前进行后续稳定处理。“她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但需要最严密的监控和最专业的能量调养团队。”
他抬起自己那变得枯暗的左臂,眉头紧锁:“这侵蚀……变得更深了。常规手段恐怕更难祛除。”
“帝君,您刚才……”墨衡欲言又止,他能感觉到林渊身上散发出的能量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除了原有的月球之主威压、星神道气息和银白印记的秩序感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源自苏婉异变能量的、充满矛盾与“异常”特质的波动,以及一股更深的、仿佛与某种宏大存在产生共鸣后的……“沉重感”。
林渊没有解释。他需要时间消化刚才那短暂却信息量爆炸的接触所带来的冲击。苏婉的异变,似乎让她成为了一个活体的“信息节点”或“共鸣器”,连接着“收割者”、“生命花园”、“钥匙”、“门”,乃至“观察者”的深层协议。而自己通过左手侵蚀与她建立连接,如同在自身已经复杂的“存在状态”上,又嫁接了一个同样复杂且不稳定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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