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紧张气氛尚未完全散去，附中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便热热闹闹地拉开了帷幕。校园里彩旗飘扬，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空气里弥漫着青春特有的躁动与活力。
宁晚对体育项目向来兴致缺缺，报了最简单的女子4x100米接力，还是被同桌硬拉去凑数的。她更愿意待在班级大本营，负责写写加油稿，或者……偷偷看江野。
江野作为一班的学习委员兼体育尖子生（虽然他自己从不承认），被迫报了三千米长跑。此刻，他正穿着贴有号码布的短袖运动服，在做热身活动。不同于平时穿着校服时的清冷禁欲，运动服勾勒出他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皮肤冷白，在秋日阳光下仿佛会反光，吸引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
宁晚坐在班级遮阳棚下，手里捏着笔，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个身影。看他微微俯身压腿，看他活动脚踝，看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体育委员最后的叮嘱……心跳莫名就快了几拍。
“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同桌用胳膊肘撞她，笑得促狭。
宁晚脸一红，慌忙低下头，假装在加油稿上奋笔疾书，写出来的字却歪歪扭扭。
男子三千米比赛即将开始，运动员们在起跑线后各就各位。江野在第三跑道，神情依旧是惯常的淡漠，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消耗巨大的长跑，而只是一次普通的散步。
发令枪响！
跑道上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江野并没有一开始就抢在最前，而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稳定地跟在第一梯队。他的跑姿很好看，步伐稳健，呼吸匀畅，像一只优雅而蓄势待发的猎豹。
宁晚和一班的同学们都站了起来，挤到跑道边，大声喊着加油。她的声音混在嘈杂的声浪里，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阳光有些刺眼，跑道上升腾起灼热的气浪。一圈，两圈……赛程过半，有些运动员开始露出疲态，速度减缓。江野却依旧保持着稳定的配速，甚至在中段开始有策略地加速，接连超越了两人，位置攀升到了第二。
他的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冷白的皮肤也透出运动后的薄红，但眼神依旧专注而锐利，紧盯着前方唯一的对手。
宁晚看着他拼搏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骄傲又心疼。她攥紧了手里不知何时被捏得皱巴巴的加油稿，手心里全是汗。
最后一圈！广播里的加油声和同学们的呐喊声达到了顶点。江野开始发力冲刺！他的速度猛然提升，步幅加大，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最后一百米处，以绝对的优势超越了第一名，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耶！江野第一！”一班的阵营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宁晚也激动地跳了起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喜悦和自豪。
冲过终点线的江野，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有同学立刻围上去递水、递毛巾。
宁晚看着被人群簇拥的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挤过去。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缓过气，直起身，用毛巾随意地擦着汗水和脖颈。
就在这时，江野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班级遮阳棚下的她。
四目相对。
他因为剧烈运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似乎柔和了几分。他对着围绕着他的同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大家的祝贺，然后，竟径直拨开人群，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阳光毫无遮挡地落在他身上，将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他额角的汗珠折射着细碎的光芒，运动后的热气仿佛还在蒸腾。
宁晚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身上带着阳光、汗水和青草混合的气息，有些灼人，却并不难闻。
“水。”他开口，声音因为喘息而有些低哑。
宁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班级准备的物资箱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江野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汗水沿着脖颈的线条滑落，没入运动服的领口。
宁晚看着这一幕，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
他喝完水，盖上瓶盖，却没有把水瓶还给她，而是拿在手里。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停顿了几秒。
“等下，”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些，“女子接力，是最后几组？”
宁晚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啊？嗯……我们班在倒数第二组。”
“第几道？”他又问。
“第……第四道。”宁晚有些懵，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江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运动员休息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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