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只偶尔能听到舒兰格格因疼痛而发出的微弱呻吟。
舒兰格格躺在榻上,原本就纤细的身子因疼痛而蜷缩,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鬓角都濡湿了。
闻讯赶来的福晋瓜尔佳氏并未立刻进入内室,只在外间的紫檀木雕花椅上坐了,瑞珠和金盏垂手侍立在她身后。
须臾,李太医被王进善亲自引着快步走了进来。
这位李太医约莫五十岁年纪,身着深灰色宁绸长袍罩玄色缎面马褂,臂弯挎着一个半旧的紫檀木药箱。他眼神沉稳,是常给宫里贵人请脉的老人,颇懂规矩。
“给福晋请安。”李太医进入外间,见到福晋,立刻停下脚步,抱拳微微躬身,礼数周全。
“李太医不必多礼,快请里面瞧瞧。”福晋抬了抬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舒兰妹妹突然腹痛不已,也不知是何缘故,劳您费心。”
“福晋放心,老夫定当尽力。”李太医应了一声,这才随着引路的春熙进入内室。
内室里早有宫女将床帐放下大半,只留舒兰格格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腕露在外面,腕上仔细地覆了一方薄薄的湖绡帕子。
李太医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下,屏息凝神,三指轻轻搭在舒兰格格的腕间,仔细品察脉象。
屋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目光聚焦在太医的手指头上。
诊了左手,又换右手。
李太医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沉吟不语。
青禾也站在角落暗自揣度。她仔细观察着舒兰的症状。突发性绞痛、面色苍白、冷汗......确实与急腹症有些相似,但不是月事?她努力回忆着现代医学知识,试图与眼前的情景对应。
良久,太医才收回手,躬身道:“格格脉象如盘走珠,流利圆滑,此乃喜脉。依脉象看,应有二月有余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面色瞬间各异。
喜脉?!
青禾恍然大悟,原来正月里舒兰对着当归鸡汤感到胸闷,根本不是虚不受补,而是早孕反应。
真是蠢透了,越活越回去!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临床经验也不少,竟然连最基础的妊娠反应都没联系起来,还被什么痛经史先入为主,完全跑偏了方向。
强烈职业挫败感涌上心头。买医书!必须立刻!马上!不然在深宫里待下去,专业知识真要彻底还给老师了。
她这边正神游天外,深深懊恼着自己退化了的专业灵敏度,那边得到消息的福晋瓜尔佳氏已在瑞珠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进来。
福晋显然是刚从午睡中被惊醒,云鬓微松,只匆匆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了一支赤金点翠蜻蜓簪固定。
她身上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藕荷色缎绣折枝兰花衬衣,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纤细的银鼠风毛,外头随意罩了件石青色万字不到头纹织锦缎坎肩,脸上未施脂粉,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朦胧。
这身装扮虽不及平日正式华贵,却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致。
她本是听闻舒兰急症前来探视,以示主母关怀,骤然听到喜脉二字,脸上神情恍惚了一瞬,仿佛没听清,又像是听清了却难以置信。
一直紧跟在福晋身后的乳母李嫲嫲,敏锐地捕捉到了福晋瞬间的失态,立刻心疼地迎上前半步,看似是搀扶,实则用身体微微挡了挡福晋,低声提醒道:“福晋......”
福晋立刻回过神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笑容,对李太医道:“果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李太医,格格胎象可还安稳?方才腹痛又是为何?”
李太医忙回道:“回禀福晋,胎象总体尚算平稳。方才腹痛乃是格格体质偏弱,气血一时未能充分濡养胎元,加之或许有些许寒凝气滞,才引发疼痛。待老夫开一剂温和安胎,理气止痛的方子,仔细调理几日,便无大碍了。”
他顿了顿,显然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只是日后务必要静心养胎,避免忧思惊扰,饮食起居也需格外精心。”
“这是自然。子嗣之事,关乎皇脉,是头等大事”福晋点头,“有劳李太医费心。瑞珠,跟着李太医去写方子,务必用最好的药。”
她又转向伺候舒兰格格的下人们,“格格如今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你们定要万分仔细地伺候着,缺什么短什么,立刻来回我,万不可有丝毫怠慢。”
众人连忙磕头谢恩。
一番交代后,众人便各自领命散去。
最娇狂的莫若春熙了,此刻她简直像一只一朝得势的斗鸡,下巴扬得高高的,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得意与狂喜,仿佛揣上金蛋的不是她家格格而是她自己,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福晋扶着瑞珠的手回到正房,一进门,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便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落寞与空茫。
她怔怔地走到榻边坐下,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刚刚萌发嫩芽的海棠树。
李嫲嫲心疼地看着她,挥手让其他丫鬟都退下,自己上前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低声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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