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从深海中缓缓上浮,挣脱了层层迷梦与灼热交织的束缚。幽砚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熟悉的、属于桃源居内间卧房的素色帐顶。然而,下一瞬,身体的感知迅速回归,让她瞬间僵住。
她发现自己正侧卧着,整个后背都紧密地贴合着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正松松地环在她的腰间。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后颈的发丝,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她竟然躺在谢珩的怀里?!
而且……幽砚小心翼翼地低头,发现自己和他皆是衣衫不整。她的外袍和中衣早已不知去向,只余下贴身的亵衣,而谢珩那身月白色的常服也是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平日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也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畔。床榻之上,锦被纠缠,枕头歪斜,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与凌乱。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只有一些模糊而灼热的片段——似乎是喝了苏先生送来的酒,然后觉得很热,很难受……再然后……她好像主动扑进了使君的怀里……之后……之后便是大片令人心悸的空白,夹杂着一些零碎的身体接触的记忆,触感温热,气息交缠,似乎还有……压抑的喘息与难以言喻的亲密……
“轰”的一声,巨大的羞赧如同火焰般瞬间席卷了幽砚的全身,让她从脸颊到耳根,乃至脖颈都染上了艳丽的绯红。她几乎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从那个令人窒息的怀抱里挪出来,然而,她细微的动作似乎惊醒了身后的人。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下,随即松开。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刚醒时慵懒磁性的轻哼。幽砚的身体彻底僵住,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谢珩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清冷明澈的眸子,此刻似乎也蒙着一层初醒的薄雾,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他先是看了一眼怀中僵硬得像块木头似的幽砚,又扫了一眼周围凌乱的床榻,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臂,然后……竟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随即,他从容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微敞的衣襟,用手指随意梳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墨发,甚至没有多看幽砚一眼,便步履平稳地走出了内间,仿佛只是在她这里借宿了一晚,仅此而已。
留下幽砚一个人,裹着锦被,呆呆地坐在凌乱的床榻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使君……他就这么走了?昨晚……难道真的是自己醉得太厉害,产生了幻觉?还是……发生了什么,但使君并不在意?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困惑和依旧未曾消退的羞窘,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翌日,桃源居的书房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幽砚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踌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声如蚊蚋般地开口问道:“使……使君……昨日……我喝醉了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珩正在批阅文书的玉笔微微一顿,他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她那张写满忐忑与羞赧的小脸上,语气淡然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你饮了苏子瞻那坛‘相思引’,酒力过猛,药性发作,意识不清,缠着本君不放。仅此而已。”
他的解释简洁到了极致,直接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归结为“酒醉”和“缠着不放”。
幽砚抬起头,小心地观察着谢珩的神色,见他面容平静,眼神深邃一如往昔,仿佛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咬了咬下唇,心中那份隐隐的期盼和不确定让她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那使君……您……您会对……会对幽砚负责吗?”
这话问出口,她的脸颊已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谢珩闻言,却是轻轻嗤笑了一声,放下玉笔,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带着几分训诫的意味。
“整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又仿佛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别的情绪,“本君不过是念你痛苦难当,抱着你,助你平息药力,安稳睡了一觉而已。你脑子里,净是些话本里看来的淫乱东西不成?”
抱着……睡了一觉……而已?
幽砚愣住了。难道……真的只是这样?那些零碎的、灼热的、亲密的记忆片段,都只是自己因药力产生的荒唐幻觉吗?可是……身体的某些细微异样感,以及心底那份莫名加深的眷恋,又是如此真实……
看着谢珩那坦然甚至带着点责备的眼神,幽砚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她低下头,讷讷地应了一声:“……是幽砚失言了。”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和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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