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指着额头，张道一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外面子弹还在乱飞，但报亭后面这块小空间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看着那双兜帽下冷静得过分的眼睛，慢慢把举着的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手里没东西，哑着嗓子用英语说：“别开枪，我就是个路过的，想躲子弹。”
夜鹰没动，枪口也没移开，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没什么起伏：“路过的？能从研究所核心区活着出来，还换了一身行头的人，可不多见。”
张道一心里一凛，对方知道他从下面来！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没什么威胁，苦笑一下：“运气好，捡了条命。下面现在比上面还乱。”
夜鹰的目光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上扫过：“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不知道，在下面沾上的东西，就这样了。”张道一含糊道，没提万魂幡和核心的事。
就在这时，外面“轰”的一声爆炸，震得报亭顶上的碎瓦片又掉下来几块。一个不知道谁扔过来的手雷，在街心绽放了烟花。
夜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种无意义的混乱感到厌烦。
她稍微压低了一点枪口，但依旧保持着警惕：“你在地下，看到了什么？那些穿白衣服的，在搞什么名堂？”
张道一心思电转。这个人看起来不像鬣狗小队那样只想抢东西，也不像圣光骑士团那样满嘴净化，更像是在调查。
他需要情报，也需要摆脱目前的困境，也许可以交换。
“他们……他们像是在用那些娃娃控制镇上的人。”张道一斟酌着用词，没说规则副本之类的术语，只描述现象，“把人变得麻木，好像还能从他们身上抽取什么东西。地下有个很大的核心，供给整个镇子的能量，不过现在毁了。”
夜鹰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对控制和抽取这两个词很感兴趣。“怎么毁的？”
“不知道，我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炸了，我就晕了。”
张道一把关键信息推得一干二净，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侥幸逃生的倒霉蛋。
夜鹰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下去，可能是交火的几方都打累了，或者发现没什么便宜可占，各自退走了。
街道上只剩下雨水冲刷血迹的声音，还有远处零星传来的动静。
“你运气确实不错。”夜鹰终于收起了枪，但身体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姿态，“这种能把一个镇子悄无声息变成这样的技术……很多人感兴趣。”
张道一暗暗松了口气，知道暂时安全了。“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我们只记录，不抢夺。”
夜鹰淡淡地说，“但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该存在。至少，不该被某些人掌握。”
他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张道一没接话，他现在自身难保，没心思管这些大道理。
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试探着问：“那我现在能走了吗？我得找个地方处理下伤口。”
夜鹰没说话，从雨衣内侧掏出一个小巧的、像是金属注射器的东西，扔到他面前。
“应急用的细胞活化剂，能让你好受点，对这种奇怪的伤口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张道一愣了一下，接过注射器。
这东西入手冰凉，看起来科技含量很高。“为什么帮我？”
“你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夜鹰的话很直接，“你亲身经历了核心区域，是重要的信息源。而且，我看你也不像他们的人。”
张道一不再犹豫，撩起袖子，将那注射器对准胳膊，按下了按钮。
一股微凉的液体注入体内，很快，一股暖流开始蔓延，身体的酸痛和疲惫感确实减轻了不少，虽然左臂那腐朽感依旧顽固，但至少其他地方的伤势在好转。
“谢谢。”他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不用谢，投资而已。”夜鹰站起身，雨衣下摆沾上了泥水，“这片区域暂时不会平静了。鬣狗的人像疯狗一样乱咬，圣光骑士团那帮家伙在到处净化，本地的一些地头蛇也想分杯羹。你想活着离开，最好别掺和。”
“你知道怎么安全离开？”张道一立刻追问。
夜鹰指了指镇子西面的方向：“那边有个废弃的货运站，偶尔有不怕死的走私贩子会走那条路碰运气，是目前最有可能离开的渠道。不过路上不太平，而且……镇子外面现在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说完，夜鹰不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就消失在报亭另一侧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道一握着空了的注射器，看着夜鹰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这个人神秘莫测，目的不明，但至少暂时没有恶意，还给了情报和药品。
他不敢在原地久留，确认外面暂时安全后，压低帽檐，快速离开了报亭废墟，朝着夜鹰指的西面货运站方向摸去。
一边走，他一边消化着得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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