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顶端,芽采刹的狂笑声如同秃鹫的嘶鸣,刺耳而又充满了血腥的预兆。
“锵啷啷——!”
他的手下,将一大捆早已锈迹斑斑的兵器,从数十丈高的岩壁之上,狠狠地扔了下来。
刀。矛。斧头。
沉重的铁器砸在被雨水浸透的、混杂着血污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暗红色的水花。
“Bunuh!”(杀!)芽采刹的咆哮声,如同最后的判决。
矿坑之内,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骤然爆发的、如同野兽般的喘息与低吼。
我看到了那群脸黄肌瘦的安南水手。他们看着地上的兵器,又看了看我们,眼神中充满了被饥饿和恐惧折磨到极致的麻木。他们像一群枯瘦的影子,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我又看到了另一伙人。大约八十多个。他们的衣着混杂,有穿着短打的华人,有围着纱笼的马来人,还有刺着符文的泰人。但他们的气势完全不同。他们没有惊慌,眼神如同饿了三天的狼群,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兵器,也死死地盯着我们这些“同类”。
最后,是我的人。
我一百多个红旗帮的弟兄。他们饿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身上带着伤,眼中带着失去同伴的悲痛和对未来的绝望。但他们没有垮。他们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鲨七的眼睛是血红的,他死死地瞪着那群衣着混搭的悍匪,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亚猜!”我的声音,沙哑而又冷静,“告诉那些安南人!跟我们站在一起!先干掉另一伙!否则,我们都得死!”
亚猜立刻用安南话,朝着那群枯瘦的影子大声地嘶喊。
然而,已经太迟了。
几乎是在亚猜那带着颤抖的、用安南话发出的呼喊声落下的瞬间,那群由华人、马来人和泰人组成的悍匪,发动了!
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半点因同为囚徒而产生的迟疑。那是一种长期在刀口上舔血、早已将生死搏杀化为本能的、野兽般的反应!
他们完全无视了我们这边结成阵势的红旗帮,也无视了那些散落在我们脚边的兵器。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异常明确和统一——那群还聚在一起,因为亚猜的喊话而显得更加惊慌和不知所措的安南水手!
他们像一群早已商议好战术的饿狼,朝着那群瘦弱、也最没有威胁的“羔羊”,发起了冲锋!
游戏,开始了。
“蠢货!快散开!拿武器!!”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怒吼,试图提醒那些还愣在原地的安南人。
但太晚了。
那群悍匪,如最有效率的屠夫,在安南水手那脆弱的、几乎没有抵抗的阵列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了矿坑中这令人窒桑的空气。
一个离兵器堆最近的安南人,他刚刚弯下腰,颤抖着手,即将握住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但一把从他背后捅入的、削尖了的短矛,已经无声地、却又无比凶狠地,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矛尖,从他的前胸透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个血窟窿,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这片泥泞的土地。也彻底点燃了这场自相残杀的导火索。
那群安南人,在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惨死之后,终于从麻木和犹豫中惊醒!但迎接他们的,是彻底的崩溃!
他们哭喊着,尖叫着,四散奔逃。他们不是战士,他们只是普通的、被生活所迫的水手。他们的骨子里,没有那种面对屠刀时,还能悍不畏死、奋起反击的血性。
在那群悍匪的武力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个身材魁梧的马来悍匪,手中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铁斧,他甚至懒得去追那些奔跑的猎物,只是站在原地,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两个因为恐惧而撞在一起、摔倒在地的安南水手,一斧一个,轻易地劈开了他们的头颅!
另一边,两个泰人悍匪,配合默契,他们一人用手中简陋的木盾猛地一撞,将一名试图反抗的安南水手撞得一个趔趄,另一人则趁机上前,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无声地,便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他们手中的刀斧,每一次挥落,都必然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群悍匪的战术清晰而残酷,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清除掉弱的一方,然后,再集中所有的力量,来对付我们这块硬骨头!
“结阵!盾在前!矛在后!所有人,不准乱动!”我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加强防御,自保,并观察两帮人打斗中露出的破绽。
我的目光,越过了那片正在上演单方面屠杀的血腥之地,死死地锁定了那伙悍匪的阵型。
我看到,他们虽然也在抢夺兵器,但行动间却颇有章法。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些身材高大、擅长肉搏的马来人和泰人。而在他们身后,那些相对瘦小、但眼神却更加阴冷的华人,则不紧不慢地,挑选着那些锋利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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