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崩塌的狂潮在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峰值后,其蔓延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仿佛那股无形的、撕扯现实宇宙的力量宣泄掉了最狂暴的一波,进入了相对“平稳”的持续撕裂期。
但危机远未解除。漆黑的虚空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遍布天空,能量风暴依旧肆虐,大地不时发生诡异的扭曲和震颤。铁砧堡仿佛航行在暴怒海洋中的一叶破舟,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拍碎。
而那艘遭受重创的银蓝色方舟舰,则如同被拔掉了牙的老虎,艰难地维持着悬浮,舰体多处破损,冒着黑烟,再也无力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观测者姿态。它自身也成为了这片死亡空域中一个挣扎的求生者。
方舟“火种”计划的彻底失败,像是一记沉重的闷棍,打醒了所有还心存侥幸的人。
没有救世主,没有逃离的方舟。唯一的生路,只能靠自己在这片崩坏的炼狱中杀出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铁砧堡内部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破釜沉舟般的平静。争吵和混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极致绝望压迫后产生的、冰冷的凝聚力。
既然无处可逃,那便死战到底。
“修复工事!抢救伤员!收集所有能用的东西!快!”铁匠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人们沉默地行动起来,效率惊人。
孩子们被安置到最坚固的掩体深处。还能战斗的人重新拿起武器,目光凶狠地望向堡垒外虽然也受空间裂缝影响、但依旧在试图重新组织攻势的清道夫单元。
甚至那三百名刚刚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的“前火种”,此刻也大多默默地加入了防御队伍。经历了方才那场人性炼狱和生死逆转,他们的心态发生了复杂的变化,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和其他人再无区别,都是被抛弃在这绝境中的挣扎者。
巴顿操控着能量几近枯竭的“归途号”,降落在林烬所在的掩体附近,用舰体最后的结构为其提供一点可怜的庇护。伊莱亚斯则不顾一切地冲下飞船,扑到林烬身边,和艾莉一起检查他的状态。
林烬的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得可怕,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他身体表面那些焦黑的伤痕下,似乎隐隐有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纹路一闪而逝。那枚“星尘”密匙恢复了沉寂,不再有搏动光芒透出,但其本身的质感,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巴顿看着外面依旧恐怖的天空,心有余悸地问道,“那些裂缝……真的是……”
“是大人。”伊莱亚斯语气肯定,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恐惧,“虽然无法解释,但数据不会错!最后那道拦住方舟舰的裂缝,其能量源指向性异常清晰!就是大人!”
这个结论让人头皮发麻。林烬在无意识状态下,竟然能引动如此可怕的力量?甚至能精准地拦截试图逃离的方舟?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异能的理解范畴!
“那……大人现在……”艾莉更关心林烬的安危。
“我不知道……”伊莱亚斯摇头,脸上满是困惑,“他的生命信号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更弱了。但是……但是他周围的空间稳定性,反而比外面要高得多!你们看!”
他指着仪器上以林烬为中心,半径约十米左右的一个模糊区域。那里的空间波动读数明显低于周边,虽然依旧危险,却相对“平静”。
仿佛他自身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空间稳定器?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旁边焦躁不安的灰影,忽然安静了下来。它俯下巨大的头颅,小心翼翼地凑近林烬,鼻翼轻轻抽动,暗红色的狼眸中充满了困惑,却又有一丝奇异的……亲近和敬畏?它不再低吼,而是发出了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安慰般的呜咽声。
仿佛它感知到的,不再是那个濒死的主人,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根源的存在正在其体内“沉睡”。
而处于一切中心的林烬,他的意识,依旧在无尽的黑暗和碎片中漂浮。
只是,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更加连贯,并且融入了一些新的、冰冷而浩瀚的“信息流”。
【生命织网协议片段载入……】
【检测到高维能量渗透……来源:未知(疑似“收割者”相关)…】
【检测到区域性空间结构崩溃……等级:7级(灾难性)…】
【检测到协议备用能源(“星尘”单元)…状态:低功耗运行/初步激活…】
【检测到适格者生命体征……状态:濒危/精神链接不稳定…】
【权限认证中……基因序列验证通过…精神波动验证……错误……波动过于微弱……尝试强制链接……】
一阵更加剧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席卷了林烬残存的意识,仿佛要将他最后一点存在都彻底撕碎。
【警告:强制链接可能导致适格者意识彻底消散……】
【评估中……当前环境威胁等级:终极…协议存续优先度高于个体生存…】
【继续强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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