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新肉串的那只手纹丝未动，另一只空着的手却如闪电般抬起，精准而有力地——却又不失轻柔地——握住了杨雪霁纤细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那触感清晰地传递到杨雪霁的皮肤上，让她瞬间僵住，忘了挣扎。
宇文成都的目光，从她慌乱低垂的眼睫，缓缓移向她被迫停在原处、微微颤抖的手，以及那串近在咫尺、被她咬过一口的羊肉串。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有实质的重量，让杨雪霁的心跳漏跳了好几拍。
周围的喧嚣——摊主的吆喝、炭火的噼啪、路人的谈笑——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握住她手腕的温度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然后，在杨雪霁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宇文成都微微倾身，就着她递来的姿势，毫不犹豫地、从容地在那串羊肉串上——
就在她刚刚咬过的齿痕旁边，张开口，稳稳地咬下了一大块肉。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咀嚼时下颌的线条清晰而有力。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杨雪霁的眼睛，仿佛在品尝的不仅仅是羊肉的滋味。
杨雪霁彻底呆住了，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酥麻，直窜心尖。
她看着他咀嚼着自己咬过的肉串，看着他深邃眼眸中倒映的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看着他喉结随着吞咽而轻轻滚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窘、悸动和莫名甜意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炸开。
宇文成都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舌尖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下唇，仿佛在回味。
他握着杨雪霁手腕的力道微微松了些，却并未完全放开，拇指指腹若有似无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嗯，”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似乎更哑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般的慵懒，“确实好吃。”
这句话，既像是在评价羊肉的味道，又像是在回应她之前那句满足的赞叹，更仿佛……是在肯定她这分享行为本身。
杨雪霁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快要盖过周围的一切。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那若有似无的摩挂和深邃的眼神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咬过的地方，那串羊肉串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炭火依旧熊熊，孜然与辣椒的辛香依旧霸道地弥漫在空气中。
但此刻，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是一种更为隐秘、更为灼热的暧昧气息。
宇文成都冷峻的眉眼在烟火气中，似乎彻底融化开一丝暖意，而那暖意的中心，正是眼前这个羞窘得快要冒烟的女人。
宇文成都握住杨雪霁手腕，就着她咬过的肉串坦然咬下的那一幕，清晰地落入了不远处几位亲卫的眼中。
允诺正咬着一块羊肉，动作瞬间顿住，眼睛微微睁大，连咀嚼都忘了。
他下意识地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允执。
允执的反应更为内敛，但眼神中的震动同样明显。
他握着肉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确认安全无虞后，才迅速将视线重新投向那对身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又松开。
他跟随宇文成都最久，深知主子的心意。
眼前这发自内心的亲密举动，让他心头巨震，比任何突发敌情都更令人措手不及。
允诺咽下嘴里的肉，凑近允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感叹：“哥，你看见没？主上他……”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允执沉默地点点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宇文成都和杨雪霁身上。
他看着宇文成都那专注的眼神和杨雪霁羞窘得几乎要缩起来的模样，心中那份震惊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喜悦取代。
他低声道：“嗯，主上和夫人，确实不同了。”
他们看着前方那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的两人，尤其是自家主子那几乎从未在人前展露的、带着一丝暖意的侧脸，心中很是欣喜。
允诺忍不住又低声咕哝了一句，带着点看透一切的促狭：“看来……咱们府里，很快就要有小主子了。”
允执这次没有立刻斥责他“慎言”，只是再次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在那两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更加专注地扫视四周，履行护卫之责。
只是他握着肉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竹签。
其他几名侍卫也看到了这一幕，彼此交换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迅速收敛心神，一边享用着美味的羊肉串，一边更加警惕地守护着这方被烟火气包裹，却弥漫着无声情愫的小天地。
炭火噼啪，孜然飘香，侍卫们默然伫立，将主子的这份悄然变化看在眼里，守在心里。
允诺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容，允执则面容沉静，眼底深处却同样有笑意。
随后，但凡杨雪霁的目光在某个小吃摊上停留超过三秒——
无论是刚出炉、金黄酥脆、芝麻粒粒分明的胡麻饼；还是热气腾腾、汤底清澈、飘着葱花和虾皮的馄饨摊；亦或是晶莹剔透、软糯Q弹、散发着桂花香的水晶糕——
宇文成都都会直接侧头，对紧随其后的允诺吐出那个简洁有力的字：“买。”
允诺早已心领神会，立刻会意上前，不问价格，迅速付钱取货。
很快，他们几个亲卫手里就拎满了各种油纸包和食盒，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的香气，几乎成了移动的美食摊。
路过一家规模颇大、灯火通明的绸缎庄，橱窗里精心展示着一匹在灯火下流光溢彩的月华锦。
那锦缎仿佛将天上的月光揉碎了织入其中，随着光线流转，泛出柔和而梦幻的银白色光晕，如同月下流淌的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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