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九殿下打断她,语气里带着无奈,“现在多耽搁一刻,府里就多一分险。陆渊是老兵,耐得住疼。”他抬头看向霓裳,见她眼下泛着青黑,忍不住道,“你也歇会儿吧,从乱葬岗到现在,你就没合过眼。”
霓裳摇摇头,拿起药杵捣着草药,“咚咚”的轻响在寂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我不困。倒是你,从接到信就没松过眉头,这样熬下去,没等到京城,自己先垮了。”她将捣好的草药敷在布条上,草药的苦涩混着艾草的清香弥漫开来,“其实你心里清楚,太子不敢对府里怎么样,你只是……太急着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了。”
九殿下沉默了。他想起黑石镇那口被填满的枯井,里面埋着三十多个漕帮弟兄的尸体,黄彪的眼睛到死都圆睁着;想起李嵩府里那面墙,后面藏着账本,也藏着被活活打死的账房先生;想起那个在乱葬岗救过他的老婆婆,最后却被太子的死士一刀割了喉……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腾,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们不该白死。”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我是皇子,拿着朝廷的俸禄,守着百姓的供奉,若是连为他们讨回公道都做不到,还有何面目站在这天地间?”
霓裳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忽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她的指尖带着草药的凉意,却让九殿下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会的。等我们把罪证呈给皇上,太子和李嵩的党羽都会受到惩罚,那些冤屈会昭雪,那些名字会被记住。但现在,你得保重自己——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不能倒下。”
九殿下抬头,撞进她清亮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坚定。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点头:“好。”
(丑时,江面。商船驶过一片狭窄的水道,两岸的芦苇在夜色中像两道密不透风的墙,偶尔有夜鸟被船声惊起,“扑棱棱”地掠过头顶。九殿下站在船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船桨声,不同于他们商船的沉稳,那声音急促而杂乱,像是有船在快速追赶。)
“有情况!”他低喝一声,转身对舱内喊道,“陆渊,戒备!”
陆渊立刻从干草上弹起来,手里的短刀“噌”地出鞘,寒光在油灯下一闪而过。亲兵们也纷纷起身,动作麻利地占据了甲板的各个角落,手按在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船老大将马灯举得高高的,眯着眼往远处看,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是水师的巡逻船!挂着‘靖海营’的灯笼,至少有三艘!”
九殿下心头一沉。靖海营是太子的心腹刘大人掌管的水师,常年在江南水域巡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对船老大道:“能避开吗?”
船老大摇头,脸色发白:“难!这水道就这么宽,两边都是浅滩,想掉头都难!他们船快,最多一炷香就追上来了!”
陆渊握紧刀,低声道:“殿下,要不属下带着弟兄们下去拼了,您和霓裳姑娘乘小船先走!”
“胡闹!”九殿下斥道,“这水道狭窄,小船根本跑不快。再说,他们要的是我,你们下去就是白白送死。”他目光扫过两岸的芦苇,忽然眼睛一亮,“船老大,能把船往芦苇丛里开吗?越密越好!”
船老大愣了愣:“能是能,就是船身容易被芦苇秆刮坏,而且里面水浅,怕搁浅……”
“别管那么多,开!”九殿下语气坚决。
船老大咬咬牙,猛地扳动舵盘,商船“吱呀”一声拐进芦苇丛。密集的芦苇秆“哗哗”地拍打着船身,叶片扫过甲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船速慢了下来,但两侧的芦苇像天然的屏障,将船身藏得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三艘巡逻船就追到了水道入口,船头的火把将水面照得通亮。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刚才那艘商船呢?给老子仔细搜!”
火把的光芒在芦苇丛边缘晃动,离他们藏身的地方只有十几步远。陆渊的刀已经出鞘,呼吸都放得极轻,亲兵们也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手心全是汗。
九殿下紧紧盯着外面,忽然看到一只水鸟从芦苇深处飞起,正好落在巡逻船的桅杆上。他心念一动,捡起块小石子,猛地朝另一个方向扔去。石子“咚”地砸在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那边有动静!”巡逻船上的人立刻喊道。
“去看看!”领头的军官一挥手,三艘船调转方向,朝着石子落水的地方驶去,火把的光芒渐渐远去。
直到巡逻船的声音巡逻消失在夜色中,众人才松了口气。陆渊抹了把额头的汗,咧开嘴笑:“殿下这招声东击西,真是绝了!”
船老大也拍着胸口,喘着气:“吓死老奴了……这要是被追上,咱们都得喂鱼!”
九殿下却没笑,望着巡逻船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他们来得太快了,像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路线。看来漕帮里,可能有太子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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