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丹香与雷劫的余韵,还未在坠星城彻底消散之时,远在天星王朝皇宫深处的皇家书库,却是一片宁静。
这里是整个王朝的智慧宝库,收藏着数万年来的典籍孤本,寻常皇子,都需特批方能进入。而此刻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身影,正盘膝坐在这书海的中央,物我两忘。
正是孔不语。
自来到坠星城,在得到新任太子夏知秋的特许后,他便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这片知识的海洋之中。他如同一块干涸了千年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水分,从经史子集,到百家杂谈,再到上古圣贤留下的只言片语,他都一一拜读,细细品味。
他的修为没有像石敢当那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气息,也没有像器千秋那般变得锋芒毕露。他只是愈发地沉静,愈发地内敛,那双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眸,变得越来越清澈,越来越明亮,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万物的本真。
《丹神心经》中,不仅有丹道,更有心道。陈凡曾将其中一篇关于“养心”的法门,传授给了他。孔不语以此为引,结合儒家典籍中的“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至理,竟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
他体内的灵力,并未增长多少,但他神魂深处,那一点微弱的“浩然正气”,却在日复一日的诵读与感悟中,不断地壮大,凝实。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仿佛整个人的脊梁,都变得笔直,挺拔。面对天地,无愧于心,面对鬼神,无所畏惧。
这一日,太子夏知秋正在书房处理政务,一名官员在门外求见。此人乃是三皇子夏景的旧部因其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夏知秋登基后,并未立刻清算,只是将他调任到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职。
此番前来他表面上是汇报公务言语间却处处夹枪带棒,隐隐带着一丝对新太子的不屑与挑衅,试图试探夏知秋的底线。
夏知秋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是怒意升腾。他正欲发作,一道平和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殿下,此人印堂发黑,双目无神,周身气运晦暗,乃是将有大祸临头之相,您又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呢?”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名官员闻言大怒,猛地回头,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站在夏知秋身后的孔不语。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酸腐书生,也敢在此妄议朝政,诅咒本官!”官员厉声喝道,唾沫横飞。
孔不语没有与他争辩,甚至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看了那官员一眼。
一眼。
只是一眼。
那官员所有的怒骂,所有的嚣张,所有的气焰,都在这一眼中,戛然而生。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烈日之下,所有的阴暗心思,所有的龌龊勾当,所有的贪赃枉法,都在这一道目光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抄家问斩的下场,看到了妻离子散的悲惨,看到了九泉之下,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正对他发出无声的狞笑。
“啊——!”
官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当场心神失守,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书房,丑态百出,狼狈至极。
夏知秋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他转头看向孔不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
孔不语只是微微一笑,对着夏知秋,躬身一礼。
“殿下,浩然正气,外可镇魔,内可安神。此人作恶多端,心有邪祟,学生只是以正气观之,他便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这就是儒道修士的战斗方式。
不争不抢不斗,不杀。
我只需站在那里,我心光明,便能照破你所有的黑暗。
夏知秋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孔不语,郑重地行了一礼:“先生之能知秋受教了。”
他知道,陈凡送给他的这位“谋士”其价值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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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月朗星稀。
孔不语并未入睡,他盘膝坐在护国神师府最高的阁楼之顶,仰望星空。
他的“望气术”,在浩然正气日益壮大之后,也随之发生了蜕变。他不再仅仅是能观人气运,更能隐隐地与这方天地,产生一丝共鸣,能从星辰的运转,云气的流淌中,窥见未来的些许端倪。
这与天机子的卜卦推演不同。天机子是“算”,是利用天机法则,进行复杂的运算,得出结果。而孔不语,是“看”,是“感”,是以自身浩然之气,引动天地共鸣,直接看到那冥冥中的气运流转。
他看着看着脸色却忽然变了。
在他的视野中,东方的天际线上,原本平和的星光,竟被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所笼罩。
那黑气,并非魔气,也非妖气,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杀伐之气!
如同一柄悬于九天之上的利剑,剑锋所指,带着必杀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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