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谢氏，眼中带着几分调侃，“他还说，日后若开成衣铺子，便要请我们姐妹做东家呢。
这些新颖样式，说不定会成为镇店之宝。”
她手下不停，软缎在她指间服帖地成型。
想起陆渊解释这些设计时一本正经的模样——
少年指着图样，认真讲解着“人体工学”与“活动便利”之类的陌生词句，她心中既觉好笑又涌起一丝复杂的怜爱。
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弟子，聪慧得不像个孩子，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超越年龄的细致与体贴，又让人忍不住心疼。
“华夫人所言在理。”崔老夫人手中的针线并未停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云卿和谢氏耳中；
“老身曾听我儿德儒隐约提过，陆小先生少时曾有奇遇，大梦千古，神游太虚。
他画出的这些新奇物事，说不定便是那梦中仙国所有。”
她顿了顿，用针尖轻轻点了点摊在膝上的一件已成型的圆领短褂（T恤衫）；
“你们瞧，这等分上衣下裤的简洁样式，一看便知是为方便劳作所设计；
这圆领短褂，不用系带，还利落，夏日里外穿着，通风凉快，男女皆宜，真是巧思。”
谢氏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她抿嘴一笑，声音压得更低：
“姑母，姐姐，你们说的固然有理。
只是…只是陆小先生有些设计，实在让人脸颊发烫。”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一旁篮子里几件更为私密的图纸；
“比如那‘文胸’、‘抹胸’、肚兜一类，勾勒得如此…如此分明，穿出去岂不羞煞人？
他竟还说，这些都是日后要放在‘女性专柜’售卖的物事；
让我们先试着改改…你们说，这真会有人买么？”她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苏云卿闻言，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素白软缎，沉吟道：
“你提起这个…我依图试做时，总觉那物事虽贴合身形，行动也便利，但似乎…缺了点什么支撑，不够妥帖。”
她抬起眼，目光投向正在溪边细心照顾几位妹妹的小茹，“此事关乎女子体己，我这做师娘的也不好直接问他。
回头还是让小茹这丫头寻个机会，私下里探探他的口风才是。”
言及此处，她心头那点不安又隐隐浮现，不由自主地望向思源里方向，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飘忽：
“也不知那边…疫情如何了？这几日我这眼皮总跳，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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